李冉的面板更白了,在夜裡顯得格外刺眼,她的兩條腿泡在水中,不停的拍打著水面,大蛇帶我到了這裡就鬆開,一路的橫衝直撞,我鼻青臉腫的像個豬頭。
到了這一步,坦然面對才是正經,我走到李冉身後,平靜的問她:“李冉,好久不見,你過的好麼?”
“你說呢?”李冉慢慢轉頭,那張臉嚇得我後退幾步。
李冉面色發青,很誇張的笑著,半面頭髮簾遮住了左眼,眉毛被臉上的誇張撐得半彎,眼珠子瞪大,渾濁的眼白中間點著幽藍的瞳孔,她的嘴角竭力向上,露出一個看上去歡喜至極,卻又顯得無比苦澀的笑容,這副表情牽出了兩道法令紋,一張俏臉的精緻毀於一旦,只剩下滿滿的滑稽與眼神裡的陰毒。
“我笑的好看麼?”李冉摸著臉頰,低著頭自怨自艾:“我每天哭,他嫌呱噪就折磨我,用鞭子毒打,逼著我笑給他看,久而久之,除了這個表情,其餘的全都不會了。”
我有些難受,也有些同情:“李冉,你受苦了。”
“是啊,確實挺苦的。”李冉幽幽嘆息:“你不是喜歡我麼,來陪我怎麼樣?”
哎,果然是要我死。
當初我說過喜歡她,可青春期男孩的心裡誰不懂?為了佔點便宜恨不得把自己說成痴情的梁山伯,現在我的祝英臺死了,讓我變成蝴蝶一起飛,可我的真實身份是陳世美。
說不同情她是假的,想陪她一起死更是假的,可李冉既然讓大蛇把我擄來,想必今夜是難逃生天,爺爺在對付不化骨,五乘在超度餓殍,誰又能來救我?
我靠著李冉盤膝坐下,沒挨著她,依然能感覺到她身體涼冰冰:“李冉,妞妞是我的妹妹,聽說是她害了你,我先向你道歉。”
李冉歪著頭,質問:“我殺了她,也想你道歉,可以麼?”
“我沒有奢求你能原諒,只是表達一下心裡的愧疚,我爺爺一直沒有傷害你,就是憐你悽苦,可你若是把我害死,他真的不會留情了。”我伸手打斷李冉的插嘴,繼續說道:“誰也不想弄到現在這個局面,有時候妞妞說夢話依然喊你的名字道歉,李冉,想想你的父母,他們若是知道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難過的要死,不如你收手吧,我求一個和尚給你超度,看看能不能解了怨氣,這樣你就不會再恨了。”
李冉僵化的面孔居然抽動了幾下,我以為被我的誠懇打動,她卻嘲笑道:“我被害死,你勸我不要報仇?不如你勸勸杜妞妞讓她賠命給我,這樣我也不會再恨,既然要犧牲,為什麼總是我?就因為我死了,便由著你們欺負?”
李冉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雖然她不是被水鬼拉了替身,卻始終算是冤死鬼的一種,我的一番話沒能讓她放下屠刀,反而加重了怨氣。
“方航,金悅湖裡的那個沒有人性,你知道他怎麼折磨我麼?”李冉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狀若發瘋,激動地說:“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現在卻給一隻怪物生孩子,你知不知道一肚子魚卵是什麼感覺?你知道被長滿尖牙,腥臭撲鼻的嘴親吻全身是什麼感覺?方航我問你,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痛苦?而那個害死我的兇手卻被你們保護著?”
我咬著嘴唇,垂首不語,世間的道理誰說的清,若是今晚李冉要了我的命,我又找誰訴苦,只想護著從小長大的妹妹,卻被河伯的小妾殺死,難道我就該死?
“這樣吧李冉,一命抵一命,你把我抓去算了。”
李冉歪著腦袋冷笑:“不然呢?你以為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李冉站起來,圓潤嫩白的腳尖踩著水走到小溪的中心,她淺淺笑著,依稀可見當初純潔女生的影子:“方航,在金悅湖我學會了一種舞,跳給你看一次,湖裡有很多女人,都沒我跳起來好看。”
說著這樣的話,李冉居然真的扭動起纖腰,像柳條一般柔然的垂倒,輕輕聳肩,轉過身後回眸一笑。
身後是青山輪廓,腳下是幽亮溪水,一朵雲將月亮遮住一半,白茫茫卻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好像一束射燈故意追隨者舞臺上的妖嬈,玉一般豐潤透亮的面板此時更顯的細膩,她的舞姿很妙曼,或許是東海龍王經常讓蚌精表演的那種,竭力縮著嬌軀又驟然間手足俱展,我彷彿看見生長極快的曇花趁著靜夜無人,偷偷在我在眼前綻放。
如果李冉能天天給我跳,抓我去金悅湖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即便爸媽失了兒子,可他們知道我日日在欣賞,估計也會心安吧。
綁我來的大蛇鑽進湖裡,露出蛇頭在水面,深深土黃色的梭子形雙眸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