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生前的情人。她的處境有什麼理由談論“高貴”?
不過,那些曾經困擾她的問題這些年來她把它們漸次都給拋棄了。比起保持“高貴”,她有太多更重要的東西需要顧及——例如生存、例如前途。她發誓:有一天,她會離開韓家,靠著她自己的力量好好地、有尊嚴地生活,只是現在還時機未至。
米蘭站在廚房水槽邊,接過林姨洗乾淨的碗碟,把它們一隻只擦乾、再收進碗櫃。她微微低著頭,神色謙卑得如同在進行某種重要儀式。忽然,她側過臉,不經意地向外一瞥:透過廚房的窗戶、她看到一小塊暗藍色天空和一彎細細的銀白月牙。她莫名地覺得鼻頭髮酸,迅速收回視線,把手上剛擦乾的盤子輕輕疊放入碗櫃中。
米楊驅動輪椅轉回到自己房內,在靠近窗臺的位置停下,放下手閘,十指下意識地交叉相握。從他的視角水平望去是韓宅矮矮的院落圍牆;為了防止有人翻牆擅入,圍牆上嵌有錯落的碎玻璃片——黑暗中,遠遠看去它們就像一道綿延的鋸齒。廣袤的夜空彷彿被橫加截斷了,只在鋸齒上方露出微亮而狹窄的墨藍色長條;遠處依稀可辨幾片黑霧般的薄雲正緩緩遊弋。從某種感覺上說,開闊的蒼穹彷彿被強行拖入了框架之中。米楊的心裡翻滾起一股說不出的難過。他早已學會不去抱怨自身的命運,可對姐姐米蘭,他實在有很多比感激或是歉疚都要來得深刻又難以名狀的心情。然而他和絕大多數的人一樣,在自己的至親面前,一些挖心掏肺式的感性話語,反而變得不容易說出口。日積月累,這些感受被沉澱了下來;它們多數時間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