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抿了抿唇,“說我沒精力見崔家的人。”這話說的不大好聽。她是故意的,意思是有精力的時候也不會見崔家的人,別人倒是有商量的餘地。
小丫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對裴羽這態度強硬的反應分明是意外的,但還是稱是而去。
過了一陣子,裴羽想到崔家宴請不斷,想著那對姐妹要是將此事誇大,說她行事傲慢的話,那……她日子就更清淨了,沒什麼不好。
橫豎蕭錯又不指望她的言行能幫到他。
再說了,傻子都清楚蕭錯與崔大人的恩怨糾葛,崔家的人便是用言語把她踩到泥土裡,相信的人也只是那些個有意攀附逢迎的人,精明的人心裡自有計較。
想法是這樣,她心裡到底是沒底。當晚,蕭錯回來之後,她將這件事與他說了。
蕭錯笑著捧住她的臉,用力親了她的唇一下,“就該如此。”
她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這一段,因著他已經允諾,她將清風、益明喚到面前,吩咐著他們一定要讓他按時用飯、服藥——必須有他們出一份力,她很多時候根本找不到蕭錯的人。
他一直在忙著張放被人算計下毒手的事情,有沒有眉目不清楚,她沒問,他當然也不會主動與她提起這些——便是有了結果,也又會演變成一局耗費心力、精力的棋,她幫不上忙,能做的不過是跟著擔心、著急。是如此,他才不會告訴她。
夫妻兩個雖然各忙各的,相處時卻是越來越親近了。相處時日已久,裴羽已經摸清楚了蕭錯的一些脾氣——說話擰巴,要麼就是沒正形,多大的事到了他那裡,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
能讓這男人動容的,只有生死攸關的大事,尋常是非,你讓他看重並一本正經的對待,那真是為難他。
那算是他的天性,她沒得改。既然如此,那她就適當的做出些讓步去適應他,大事小事的都跟他提一提,最要緊的是,給他無微不至的體貼和發自心裡的理解——他真正需要的,正是這些。
他依然是她眼裡那個能夠擔負起一切的頂天立地的男子,但是想起他來總是懷著一份心疼與尊敬。
心疼他孤單一人擔負起三兄弟的前程,付出多年,從無怨言。
尊敬是因著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成長,不會以莫須有的名頭給她帶來困擾、讓她在下人面前難做人。
人與人之間,什麼都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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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姐妹的事情過了好幾日,裴羽也沒聽說有誰敗壞自己的名聲,想了想,覺著她們倒也是聰明人,行事固然有飛揚跋扈的時候,大局上卻不會失了分寸。
說到底,富貴圈中哪有沒心沒肺的人?尋常來講,哪一個閨秀都會被父母調|教得事事通透。生活圈子單純如她,對一些事都可以當即做出權衡,何況別人。
阮素娥的帖子又到。
裴羽當即應下,允諾翌日上午在家中等候。
翌日,阮素娥如約而至。
這一次,阮素娥一身雅緻的穿戴,與平日的豔麗大相徑庭。
裴羽看著這個人,態度比前兩次要更柔和。
這世道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壞人,正如這世間是非沒有黑白二色的涇渭分明。哪一個人的存在,都有她的道理或用處。
某些方面來講,裴羽希望阮素娥這種人能夠有自己利用得到的地方,同樣的,也希望阮素娥能早早點破接近她到底是所為何來——有什麼事能夠用得到她。
這一次,阮素娥的面色有些晦暗,笑容有些牽強,客套之後,說出原由:“因著家父、家母的告誡,我已不再與崔家的人時常來往。她們倒是好,一再在外人面前說我的不是。真真兒是叫人無奈——她們自己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了?幸好人們是聰明的居多,比起崔家現在的情形,也不敢小瞧了我們家。”
裴羽笑著寬慰她:“流言蜚語的,只要沒人在面前提,你就別當回事。”
阮素娥感激的一笑,繼而開門見山:“我聽說,周家姐妹兩個曾來過蕭府?她們沒在宴席上提過此事,卻與交好之人說過,說夫人……”
裴羽笑道:“有話直說就是。”她對這件事還是有些好奇的。
阮素娥雖然是複述自己的聽聞,還是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地道:“她們說,親自登門,夫人都沒精力見客,看起來真是病的不輕,怕是……”
怕是命不久矣。裴羽笑開來,那姐妹兩個的嘴倒真是毒的很,幸好她沒事就拿自己生病說事——自己咒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