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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迷障。

它一次又一次地剝奪我最美好、最珍愛的東西,我的故鄉、我的親人、我的時代,我的感情、自尊、人格

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身體裡面有光明和黑暗兩種東西在激烈地交鋒,光明的東西叫我朝向神,相信希望,寄託在幻想中而忘記現實;黑暗引誘我放棄自身,渾渾噩噩,在酒池聲色中陷入虛幻的極樂,叫我想報復一切損害我、侮辱我的人

我們兩人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雍正皇帝才問我:“你覺得弘暉怎麼樣?”

很隨意的問話

我的精神卻一下子警覺起來

弘暉的橫空出世自然跌破了世人的眼鏡,但是有嚴密的血統認證程式在那裡,帝后聲稱弘暉只是消災出家了,誰也不能說什麼。這兩年,他做的真的很好,能力卓越,親賢任能,又恭敬孝順,簡直就是個完人了

去年以來,葛爾丹再度反叛,雲南又有少數民族起兵叛亂,弘暉親自帶兵出塞了。

但我並不知曉他現在回來了沒有——失寵後我失去了探聽外界的能力。哪怕不再關注我,雍正皇帝也沒有撤銷血滴子的探子,我意識到,哪怕失去寵愛的鳥兒也不會被放出牢籠。或許,我將會失去自由,一輩子

命運始終這麼殘酷,從未給予我半點慈悲

我斟酌許久,謹慎地說到:“不知陛下說的是何事?”。

雍正皇帝淡漠地說:“朕說的是立儲之事。”。

我被逼到了極處,反而生出一種狠絕的勇氣,冷笑著說:“國家大事,何問婦人?”

他沒有生氣,笑了笑:“如果你有孩子,朕就立他做太子……現在你沒有,我立個你選的太子,不好麼。”

我真的怒了

他可以拿我說事

他怎麼能牽扯到孩子?

我怎麼可能為他生下孩子?我怎麼可能在這個野蠻落後的時代生下我唯一的血脈親人?

但凡有一點點可能,我又怎麼會留在這裡!

而且,太后去世後,兩年後怡親王去世,而後我失寵,我和他根本沒有過那種事情,怎麼可能生孩子?他是糊塗了麼?

如果我有孩子,他這一句話,就會讓我和我的孩子死得比阿巴亥大妃更慘。

我眼圈都紅了,冷冷地說:“我不知道陛下這麼恨我,若是陛下想要我死,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了,我絕不敢再厚顏礙著陛下的眼!”

他驚愕地看著我

我咬牙忍著,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不想在他面前哭

絕不為他流淚,絕不為他感到傷心

在這個狠心的、冷酷的、六親不認的人面前,任何情感都是白費。

看看他的年妃、齊妃、皇后,都是什麼下場啊。

他嘆了口氣,為我拭去眼淚,輕聲說:“不要哭了……你總是誤會朕。”

他無奈似的說:“你雖然是婦人,卻比許多大臣更有見地,朕深信之,故以立儲大事問計於你……這麼說,你高興了嗎?”

我終究不能和他鬧翻

我擦著淚說:“我才不是求這個……”

“那麼,弘暉和弘曆,誰更好?”

“弘暉。”我把這兩個字說出口時,像是含著一痕皎潔冰冷的月光。

“弘曆極為崇拜聖祖陛下,但只學其形,未得其神。孝經曰,孝者,三年無改父道。若弘曆上位,只怕三月便會廢除您的種種舉措。雍正朝多年改革,終究徒勞無功。”。

雍正皇帝神情越來越鄭重,我知道我打動了他。

我什麼也不必說了

他喃喃地說:“然而,宗室之中,擁護弘曆者居多……”。

我說:“弘曆阿哥待人寬厚,素得人心,便如聖祖的八阿哥一般。”。

這是狠厲的最後一擊

在這句話之後,弘曆再也別想做皇帝了。‘

而且,雍正皇帝還有一個隱憂,自從康熙晚年九子奪嫡之事之後,他在位這麼多年始終未把八阿哥黨、十四阿哥黨的勢力剪除乾淨——滿人就那麼點人,他怎麼剪除!想滅國嗎?

他擔心弘曆壓不住他們。便是一個聖祖嫡長孫弘曉,只怕弘曆收拾他都得費一番周折。

而弘暉卻是能力出眾,手段老辣。雍正皇帝對自己這個出家多年的嫡長子,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

然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

我不明白這種擔憂是從何而來,但我知道,我絕不想看著熹妃做皇太后、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