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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件亞麻色的中長風衣,衣領豎起,衣裳半開,露出裡面白襯衫的領子和黑色V領毛衣。他本來是側著身體微低頭的,從數學橋劃過的時候,他才不經意將頭抬起,轉望前方。

於是兩雙目光在這劍橋深秋的傍晚相遇,一霎那似乎時光凋零,有無數泛黃的畫面輕輕在他們身後流淌,最後安詳停駐,成為一卷藏在書頁背面的古畫。

秦秣這才感覺到所有言語都失去力量是一種什麼滋味,她只是安靜地微笑,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船上之人微微仰頭望到橋上,也是一言不發。

他的目光在愈發鋪染的夕陽下燻成了一抹陳舊的溫柔,他的面容又有些逆光,叫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秦秣微張雙唇,想要叫他“方澈”,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能發出聲來。

方澈停下撐船的動作,將長蒿斜放船板上,然後從風衣口袋裡取出一支顏色深青的笛子。他雙手輕按低孔,將笛橫吹。

彷彿從故舊筆記裡流淌翻曬而出的音符便劍河之上悠揚而起。

是誰輕吹少年的故事?是誰打翻塵埃的精靈?

是誰在鮮亮的季節書寫回憶?是誰在深秋的落葉中拈起那一行小詩?

誰偷走這少年的故事?誰留下那一顆柿子的青澀?

誰在月下踏過欄杆,大言不慚,撩起沒有聲音的花開……

卷四:千山萬水一線間 第七回:劍河星遙

笛聲輕輕跳躍,彷彿一滴一滴晶瑩的水珠從修長竹葉之上滴落,晚風一吹,便連串跌入靜靜流淌的小河裡,漾起一圈圈輕柔漣漪。

三五的行人路過,都忍不住稍稍停頓腳步,聽那小橋下的東方男子橫吹竹笛,一直到餘音融化在風中,都似有人取出晚霞的絲縷,仍在一道道編織回憶的溫柔。

秦秣的視線隨著小船移動,見方澈收起笛子,又撐動長蒿將小船游到左岸停下。

他繫好小船,便抬腿跨上岸,然後邁著緩慢的步子沿岸前行。河岸上短短的青草拂過他的褲腳和鞋面,帶起細微的沙沙聲。他一步步行走,轉過一個彎,終於走上石橋。

秦秣又側過身,見方澈從彎彎石橋的一端迎面走來。

她想要寒暄一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聲音卻依舊是在心間打轉,怎麼也吐不出雙唇來。

石橋很短,方澈人高腿長,即便步履緩慢,也還是在數個眨眼間走到了秦秣面前。他在秦秣身前不到一尺處站定,不說話,只是微微低頭望住她,目光裡彷彿有一灣深潭,悠悠沉沉,只倒映出她的模樣。

秦秣眨了眨眼,忽然感覺到一片溫暖將自己包裹,方澈已經伸出雙臂緊緊將她擁住。她的頭稍低,耳朵正貼在方澈胸膛上,只聽到他的心跳從沉穩道加速,然後是一下一下恍如擂鼓,只似要跳出胸膛來。

秦秣本來想要掙扎的動作竟在這樣的心跳中悄悄消融,她安靜的靠在這一處溫暖中,心中有些慢半拍的想著:“方澈長大了,比我高多了……”

方澈本來擁在秦秣腰間的一隻手臂抬起,又在半空中遲疑片刻,終於輕輕落在她後腦處。這隻手從秦秣腦後的青絲間緩緩遊移,指尖幾似帶著一縷暖風,微微碰觸著往下,往前,從她耳後拂過臉頰,在眼角稍稍頓住,最後停留在她眉梢。

秦秣的身體有些僵硬,方澈的動作似乎逾矩了,又似乎平常溫暖,不含絲毫雜質,讓她無從在這樣的時候推拒發作。

方澈又將頭低的更低一些,溫熱的唇彷彿不經意般拂過秦秣額角,然後落在她耳邊,低嘆:“你來了……”

秦秣的心中一再回蕩:“自然是來了。”但還是說不出話,因為覺得當時少年已經成長到她不可捉摸的方向,所以不如無聲。她似乎沒有必要對著方澈沒話找話,況且她時間充裕,有話也不用急著在一時道出。

方澈雙手握住秦秣的肩膀,又稍稍拉開與她的距離,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眉眼間這才溢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跟我走。”他的表情變動不大,只是唇角線條比平常柔和許多,他沒有過多的表現,但已能讓人感覺到他周身洋溢的歡快氣息。拉住秦秣一隻手,方澈帶她走下石橋,往停在岸邊的那葉小舟走去。

等秦秣踏上了那艘小船時,方澈撐起長篙,雙眉微揚道:“這次換我帶你渡水。”他說話間語氣平淡,只很隱晦的帶著些得意,讓他在這瞬間又似年輕了幾歲,彷彿回到當初。

依然少年。

他的身材已經比兩年前高了許多,亞麻色的中長風衣穿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