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和戒備,看不到半點心慈手軟。
突然間,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吳解。
因為擔心表現太誇張會被人懷疑,追問為什麼內力深厚得過分,所以吳解在運用純陽真火為沈毅燒穿穴竅之後就裝作脫力的樣子,退後好幾步,在老白的旁邊倚著馬車坐在地上,一副“我不行了”的架勢。
看到這樣的吳解,想起自己剛才被純陽真火焚燒的痛苦——而且這種痛苦還在持續,再想到明明勝券在握結果反而落得就要失敗被殺的地步……衛疏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狂吼一聲,猶如大鳥般縱身躍起,拋下以為他要進攻而嚴陣以待的沈毅,衝向吳解。
“納命來!”
就算是死,他也要拖這個壞了自己大事的小子墊背!
吳解見衛疏衝過來,不禁吃了一驚,心裡隱約有些慌亂——現在天色還早,杜若根本出不來,光靠著他一個人,面對發狂拼命的衛疏,只怕連一招都撐不過。
更糟糕的是,這裡唯一能夠阻止衛疏的沈毅因為剛才錯誤判斷了衛疏的意圖,動作慢了一步,暫時來不及趕到。
不過打不過也要打,刀子砍到面前來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命還有一線生機,不拼命就只有等死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跳起來迎戰,面前卻人影一閃,多了一個人。
那人兩鬢斑白,衣衫破舊,手上的鋼刀也十分尋常,連腰背都稍稍有些佝僂,顯出了一般江湖人沒有的老態。
畢竟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對於走江湖的尋常漢子來說,已經算是個老人。
可他卻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擋在了吳解的面前,揮刀迎向了惡狠狠殺過來的衛疏!
“老白!”吳解焦急地大吼一聲,縱身跳了起來,伸手想要將老白拉開。
但他的動作終究慢了一些,老白和衛疏已經交上了手。
劍光閃爍,他這一把拉去,老白的身體卻豎著分開,他的手上只拉到半片屍體。
鮮血瘋狂地噴出來,頃刻間澆了他一頭一臉,幾乎將他整個人瞬間化成了血人。
而衛疏絲毫沒有停留,寶劍指向了他的面門。
劍身依然清潔,一滴血都沒有沾,大概是那個正直健談的老鏢師,不願衛疏這惡棍的劍汙了自己的血。
吳解呆呆地鬆開手,看著老白的屍體左右分開,看著一腔熱血迎頭落下,看著冰冷的劍光撲面而來……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嘴裡卻發出了野獸發狂時候才會有的怒號,抬起左手,用穿著寶甲的手臂格開了鋒利的寶劍,右手一伸,抓住了衛疏僅剩的手臂,然後竭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將他摔向地面。
這一擊大出衛疏的預料,他做夢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已經精疲力盡站不起來的少年郎中竟然還有餘力——而且力氣還大得這麼驚人!
於是他就再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了。
吳解就像是一隻發狂的大猩猩,抓住衛疏的手臂,將他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摔向地面。他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衛疏根本無法抵抗,只能被一次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開始,衛疏還想要試著反抗,可摔了第一下之後他就已經懵了,摔到第三下的時候他已經想要求饒,然而求饒聲也被毫不留情地摔了回去。
吳解就這麼抓著他,反反覆覆地摔啊摔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直到手上陡然一輕,才發現衛疏的屍體早已化作一片看不清的模糊血肉,只剩一條殘破的手臂還被他拽著。
車隊的眾人圍在他身邊,默默無語。而老白的屍體則已經被收斂好了,用布匹裹得嚴嚴實實,靜靜地躺在馬車旁邊。
一路走來,這位老江湖吃睡都在這輛由他負責的馬車旁邊,比年輕小夥子更加認真負責。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休息了。
吳解拖著沉重的腳步,一點一點挪到老白的屍體面前,看著那具被染紅的白布緊緊裹住的身軀,膝蓋再也站立不住,跪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
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拿出全部的本事來,如果自己不是為了避免麻煩而故意裝作脫力,老白大概就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吧!
他為了避免一點麻煩,連累一位關心他愛護他的長者付出了性命!
吳解跪在那裡默默悔恨,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過了一會兒,還是茉莉先開了口。
“師傅你也別太傷心,人總是要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