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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長公主求情不允。
朝廷三公求情不允。
這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所有人。
“一場戲,沒有必要演的這麼真實。”華歆搖頭,回應道:“如果不出所料,定然是當中出現了什麼差錯,讓天子同大人的關係出現了裂痕,甚至這種裂痕直接導致了二人決裂。而二人也將錯就錯的自此決裂。可能是盧植的死,也可能是兩人沒有如約履行本應該完成的事情。”
“既然是出現分歧,那麼眼下又怎麼還有可能重新複合?”
程昱抬頭問道。
“這就要看兩人的恩情有多大。”
“如今天子病重,大人當真能狠下心來不管不顧?”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不知道現在擺在洛陽明面上的這些人究竟都是不是全部敵人?如果還有隱藏更深的敵人。憑藉大人的性格,他怎會不管不顧。還有,即便沒有其他的敵人了,眼下這些牛頭馬面既是大人引出來的,他就總要為他自己負責吧!”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戲志才一抬手製止程昱的回問,掃視眾人道:“現在我們清楚了緣由。在大人早年出洛陽之時,君臣二人就已經定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約定,包括那三道空白血詔。而後天子支援大人東征西討,建功立業,本該君臣一心。可是因為突然發現某個強大的敵人或是發現天命將至為了引出這些敵人。有可能是兩人合力設下這個局,也很有可能是大人被天子當做誘餌引出這些黑手。結果兩個人因此發生矛盾,將錯就錯。但大人在服喪期間,仍然放不下大漢,放不下天子,暗中相助。”
“不管他們君臣二人發生了什麼,也不管大人到底想不想南下,我們都要替他們完成,既然君臣知遇之恩不行,那麼咱們就使用其他手段。”
賈詡終於暴露他毒士的腹黑。
戲志才補充道:“時下,天子病危,無論是出於我們私人利益還是保漢的旗號,大人都要接過這杆旗幟。唯今之計,是要讓君臣二人又臺階下,即便兩人因為成見不肯複合,我們也要利用洛陽城百姓請求使大人名正言順南下。記住,是名正言順。”
“好,我這就去安排人散佈讖語流言,能夠支撐起大漢的只有大人。”
“我派人去觀察陽安長公主的動靜。”程昱點頭道:“如果陽翟公主能夠下嫁自是最好。”
“都各自準備去吧。”
眾人散後,戲志才抬頭望了眼面前的賈詡,嘆道:“戲某去後,不必擔心大人無商量之人,文和之才數倍與我啊!”
……
皇宮。
“皇甫岑,皇甫岑,朕自問沒有你,也能定的了這些亂臣賊子。”單手支撐著自己身軀的天子劉宏,眼望亭前的寒梅傲雪,短短的鬍鬚根根立起,倔強而又固執。不過說過這話的天子劉宏雙眸之間淚痕點點,眼眶竟然有些微潤,他依稀能記得那一夜皇甫岑同自己說過的話,也是那一夜,二人決定匡扶寰宇。可是……想著想著,天子劉宏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因為胸腔裡的咳嗽帶動,整個身子向前彎去,低聲自語道:“可惜……可惜……老天不給我機會啊!”
感知天命,本應該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感覺。
而今年紀不過三十三歲的天子劉宏就已經彷彿覺得自己挺不過這個寒冬了。
年關將至,看起來更像是鬼門關將至。
關於自己的死,天子劉宏看的也沒有那麼緊張,一反以往皇帝的常態,他不求長生,不求仙丹。但是樂得享受人生,所以即便雄心壯志,他仍不忘修建西苑。可是當死亡突然要降臨之時,天子劉宏竟然覺得時間不夠用,不對,不是不夠用,而是所有事情發生的都太過突然了,都擠在了一起,讓他抽不出身來解決這些問題。
而這些問題,也曾是當初夜半前席,皇甫岑同自己說過的。
“你說的都沒錯,都沒錯。他們都冒出來了,冒出來了!”天子劉宏更手臂微紅,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還是因為自身的憤怒,他振臂嘶吼,道:“何進,十常侍,袁隗,都是一群狼子野心的傢伙,他們眼中只有這個國家的權利,他們的眼裡根本就沒有這個國度,沒有這個大漢!更沒有朕!”
說著說著,拔出腰下佩劍,猛然斬斷面前橫欄,怒聲道:“你皇甫岑也一樣,目中無人,目中無朕啊!”
“——啊!”
一聲長嘶,近乎是瘋了一般的天子劉宏在御花園內的雪地上揮起長劍,對著飄落的雪花竟然揮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