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間的判定,都有一定借鑑。”
她微微欠身,笑答:“宋大人四任司理,自是各中翹楚,之前就已經發現不少疑點。煙絡細細想過,當日只有這一處,未曾見大人提及。貿然開口,還請大人見諒。”
宋以明神色深邃凝重,緩緩答道:“宋某未曾提及,是因為宋某驗屍之際,那塊玉佩已經取下,移交大理寺。不過,寧珏的驗狀裡確實記載了當時取下玉佩的情形,宋某見他記為‘屍身右手持一枚玉佩,輕取而下’,如此說來……”
易芾脫口而出,“壽王爺的玉佩,應是紅袖姑娘死後一個時辰,才被人盜來強行塞入屍身手中,因為屍體已經僵硬,所以不似身前摘下那樣握得很緊?”
煙絡淺淺地笑,“煙絡也不過大膽猜測,若果真如此,還真是僥倖。”
宋以明驀地衝她俯身一拜,正色道:“敢問姑娘師承何處?”
煙絡側身避過,笑答:“宋大人不必多禮。這些東西不過是煙絡家鄉的前輩整理而來,閒談之時,煙絡記住了幾句,著實算不上什麼。我真正的師父並不研究這些,師父說過,我們醫治生命而並非關注死亡。”
宋以明斂眉無語。
易芾則更加關心案情,問道:“若宋大人如實稟報,壽王爺就應能洗脫罪名。”他轉向一直沉默的蘇洵,“大人以為如何?”
蘇洵彷彿心神不寧,良久才驀地正眼看著易芾,問道:“易大人之見是?”
易芾不解他為何失神,仍舊恭敬地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這回蘇洵淡淡答道:“既然皇上本意如此,照辦罷。”
“蘇某略有不適,恕不相送。”他眼神暗啞,緩緩背過身去,“煙絡。”
易芾、宋以明二人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煙絡也只是隱隱猜得到一點,聽見他在叫自己便衝易、宋二人一福身,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蘇洵緩緩前行,於清幽的竹林間卻止不住地胸口泛上一陣一陣煩躁不安。
他只知道她來自……翠寒谷,在谷裡拜師五年,習得一手醫術,奉師父之命北上游歷。
然而,五年之前,她來自……哪裡,為何而來,卻是一個叫他恐慌的謎題。
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女子,方才竟然叫他如此陌生。她講著陌生的事情和陌生的人物之時,他那時的惶恐,遠遠勝於將她留於睿王府之際的不安。
該好好談一談嗎?他思量至此,卻不由暗暗苦笑,他已然愛她至此,問與不問又有何必要?
有何必要……
同日申時。
睿王府疏桐院。
秦縝一襲緋袍立於窗前,靜靜看著桌前那個眉目柔和的高貴男子。
“施姑娘不在?”秦縝口氣平穩。
李希沂輕輕點頭,並不答話。
秦縝眉頭一皺,“爺許她這樣胡來?”
李希沂只笑不語,一雙清冷的黑眸靜靜看著微微有些惱怒的他。
這男子自六歲入宮便與他甚是投機,從此寸步不離,後來同一師門下習武,學成之後,秦縝便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貼身侍衛。這些年來,若不是因為他,秦縝二十出頭的年紀,不是正該意氣風發、快意人生嗎?哪會如此時老氣橫秋?
李希沂心有歉意,輕輕說道:“你該有個好女子陪伴左右,秦縝。”
秦縝一驚,口裡連忙應道:“四爺何出此言?爺尚未迎娶妻室,尚未、尚未……”,他忽然放低了聲量,“尚未登基立後,秦縝何來妻妾?”
李希沂淡淡一笑,和煦的笑容裡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寂寥,他並不答話。
雖然身在帝王家,但他在很久以前,想要的其實不過一個可以貼心可以相伴的妻子。而現在的他既然已經一心帝位——皇后?他想想就覺得好笑。他要皇后做什麼?擇人聯姻以鞏固勢力,或是平攘邊塞之亂?所以,有時候,他也不是很相信,現在的自己竟然也會這樣單純地去愛一個女子。他不計回報,不是因為他不想要,而是因為即使她給了,他也要不起。不知為何,他直覺地認為,她不是一個可以於後宮紅顏三千之中,守著他的承諾而依然快樂的女子。
坐在書桌前,胸口的疼痛隱隱襲來,索性幸手翻起久未翻閱的書。這書因日日有人打掃,仍是未沾微塵,那曾是他很久以前喜愛的書籍,突然書裡夾著的什麼東西自手中緩緩滑落。
秦縝見他臉色蒼白,似在失神,好奇地望去——地上落著一朵白色的乾花,象是已有些時日。不過,花瓣雖已微微泛黃,仍是完好如初。這世上,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