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呢?”
完顏阿魯罕只是平淡地問,他打量著徵羽,看著他空蕩的雙手。
“我給了我表兄,他比我更應該擁有它。”徵羽平緩地說道,他說得也是事實,這是張祖傳的名琴,歷來都只傳給配擁有它的子孫後代。
“那麼,人呢?”完顏阿魯罕仍舊是平淡的口吻,他看著徵羽,一對鷹眼犀利而冰冷。
“你應承了會留他一條命。”徵羽警惕了起來,他擔心完顏阿魯罕終究不會放過他的表兄。
“我說話算話。”完顏阿魯罕冷冷說道,他伸手捏著徵羽的下巴,撫摸著。
“徵羽,有時候我都不能相信,我竟能如此縱容你。”
冷冷得聲音,像冰一樣,沒有夾雜一絲情感,卻讓徵羽不竟緊握了手心。
“徵羽。。。”完顏阿魯罕將身子逼近徵羽,唇幾乎貼上了徵羽的耳朵。
“我問你,如果一個人,背叛了你兩次,且是關乎生死存亡的,你是否會原諒他呢?”
完顏阿魯罕的聲音聽起來竟很輕柔,讓人不寒而慄的輕柔。
“你也該給我一個答案吧?”完顏阿魯罕輕輕推開了徵羽,冷嗤。
徵羽臉色慘白如紙,目光只是望向溪岸,他表兄藏身的地方。
“你應承過。。。留他一條命。”徵羽只是呢喃,他很奇怪何以自己竟沒有陷入混亂,腦子竟如此的清晰與理智。
“我會的,而且,你琴給了他,我也不會索回。”
完顏阿魯罕冷冷地說。
“如果你們宋人真的能憑藉一份敵方的軍隊編制與部署文書而打誇我這支軍隊,那麼也是你們的造化。”
完顏阿魯罕陰鷙地說道,眸子裡有著冷傲與不屑。
“只是,你到底是期望著我死,還是你死?”
完顏阿魯罕最後質問了徵羽這一句話,然後轉身走了,將徵羽留在了溪邊。
徵羽茫然的看著完顏阿魯罕離去的身影,心竟如同被刀割般。
然則,如果可以選擇,他只希望,在最初,在東京淪落的那場大火裡,他被燒死在了裡邊,什麼都不剩,一切到那裡終結。
“只是,你到底是期望著我死,還是你死?”
阿魯罕,如果你殺了我,我不會有一絲怨恨;而如果你因此死了,我恐怕也不會獨活吧。
徵羽茫然的跟隨著軍隊前進,他並不知道完顏阿魯罕將如何處置他,但他從這個金國將領那冷冰的眸子裡讀到了恨意。
他恨他,恨他何以對他如此絕情;恨他又一次的試圖置他於死地;恨他對他縱容到了如此程度,他終究還是背叛。
曾經,徵羽在試圖毒殺他時,徵羽獲得了豁免,而這次,徵羽卻很清楚,他是需要付出代價了。只是是何種代價,徵羽卻不清楚。
完顏阿魯罕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他本性殘忍,絕對的睚眥必報,他之所以一再的縱容徵羽,也僅僅只是因為他愛得極深。
愛之深也恨之切。
徵羽是否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黃昏,當軍隊駐紮後,徵羽走進完顏阿魯罕的帳篷,像平時一樣。清晨,這個金國將領之所以沒有任何的懲罰,只是因為軍隊要上路了,沒有時間?
徵羽在白日想過,他恐怕會被捆上木樁被割開咽喉;或許被交由合木,細細的用刑;也或許,這個金國將領只是讓他離開。
這些或許與可能,都讓徵羽感到不真切,昨夜,這個男人尚且激烈的佔有他,昨夜,他尚且偎依在對方寬厚與溫暖的胸膛。
是的,昨夜,徵羽同時也下了一個決心,盜取文書的決心。
徵羽邁進帳篷,完顏阿魯罕的帳篷,是他所熟悉的地方,這裡,甚至是他疲憊跟隨軍隊趕路後一天的休息之所,是他的歸所。
阿魯罕並不在帳篷,徵羽靜靜的坐在餐桌前等著。
太陽西淪,黑夜降臨,直至伙伕將晚餐端了進來,仍舊是稗子飯與炙羊肉,兩人份的。
徵羽看著散發著熱氣的羊肉與稗子飯,想著他們以前都是如何在一起用餐。
沉默不語,各用各的,偶爾,完顏阿魯罕會遞酒給他,看著他喝下。
徵羽拿起餐桌上的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緩緩飲下。很辛辣,但卻似乎愛上了這個味道似的,徵羽又倒了一杯。
喝完第二杯,抬頭,終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高大身影,抱著胸,一臉冷戾。
徵羽離開席位,退離了餐桌,他站在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