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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定是金鳳了。

金鳳徑直進屋,她喊一聲“叔”,麻世霖不由站起,吃了一驚。金鳳自小不似別家女子的拘謹,麻世霖也喜歡她的大方,他吃驚的不是她冒然出來見他,是金鳳一個多月時間竟消瘦如此。他憐愛地看她,不知何言以對。

“本良真的參加了共產黨?”

麻世霖點點頭,金鳳轉身走了,他看見她眼中的淚光一閃,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屋裡院裡的人都沉默了,麻世霖從未如此尷尬。他一生無女,便把兒媳當女兒一般疼愛,慧芸如此,他想將來金鳳也如此,看來這只是自己的一相情願了。自家很少做過對不起人的事情,這一回,由不得他了。他不安極了。

比他還要坐臥不寧的是金鳳。

在母親遭遇不幸的那幾天,她曾想過本良會來弔孝,本良最終沒來,金鳳並不怪他,也許因為沒有成親,他不便來吧。這一個多月來,喪母的傷痛深深的折磨著她,想起母親的慈愛,想起和母親朝夕相處的溫馨時光,所有的幸福與歡樂在一瞬間消散了,她從最幸福的人變成了最不幸的人。日子變得無聊孤寂,黑夜那樣漫長。昨嫂子透露,說本良是共產黨,金鳳如迎頭捱了一棒,雖然現在國共合作,但往昔父兄切齒痛恨共產黨的言語早已深印她腦海:殺人放火,共產共妻。。。。。。她無論怎樣想破腦袋,也不能把文質彬彬的本良和這種行徑聯絡起來。

定親兩年來,本良偷偷約她三次。本良留給她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她有些記不起他的模樣了,彷彿觸手可即,卻又水中月霧中花一般,只感到他斯斯文文的,面板白白的。第一次她害羞,談了幾句做賊一樣趕忙走了;第二回談了許多,本良說你真漂亮,她心中美孜孜的。平日在家幹什麼?本良問,做活,讀書,陪媽媽嘮嗑。讀什麼書?隨便翻幾本詩詞文章。你的世界觀人生觀是什麼?本良又問,什麼什麼,不懂。就是,簡單說,本良給她解釋,你對這個世界、社會有什麼認識,人生有什麼信念。什麼都沒有。本良有些不高興她的回答。再就是第三次,不談書不談世界人生,本良講些外面的事情,她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後來本良要抱她親她,她生氣,掙脫開他走了。她甚至想他是壞人,但不久,這種感覺被另一種奇異感覺所代替,非常強烈的想見他,思念他甚至思念他的要求。如果下次見面,答應他嗎?母親告訴他,日子已經定下了,那時有母親在身邊,雖然也向往,還有些捨不得母親,現在渴望這一天,日子卻遙遙無期了。還能嫁給他嗎?不過,不嫁他,又能嫁誰?她似乎天生就是他的人,這種觀念已沉澱在血液裡了,只是,他什麼時候回來娶我?他曾提到過共產黨,問她知道嗎,我不喜歡,金鳳講,不打仗,平平和和不好嗎?本良沉默不語。

這一天,在金鳳焦慮中過去,在麻世霖煩躁中過去,在喜子萌動的情愫中過去,在許多人忙忙碌碌中過去。夜來了,把一切都留給了昨天。次日,天未亮,鎮人尚在夢中,忽然又響起槍聲,非常激烈,所有人都驚醒了,側耳傾聽,心中充滿了恐懼。鎮子四周都有槍聲,接著,聽到有人驚慌地喊:

“日本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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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誘降

九 誘降

1938年5月,日軍侵佔沛城後,國民黨沛縣政府西遷至郝寨,其間交戰幾次,互有勝負,之後,雙方似有默契,相安無事。這次張堤口戰役,日軍大捷,同時意識到了*企圖,蘇北魯西南這片地方如果放任不顧或由八路軍滲透進來,對沛縣對徐州會構成極大威脅。於是決定攻佔磨角樓,控制微山湖。

磨角樓人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不斷聽到槍聲,看到退下的傷兵和押解的戰俘,謠言四起,說戰事平息就要血洗磨角樓,男人殺掉,女人充軍。鎮人象是被扼住了脖子的雞,有人愁得寢食不安,有人哭得眼睛通紅,女人臉上故意摸了鍋底灰。有人想到逃跑,鎮子周圍有兵扛槍站崗,已經有人因亂跑被開槍打死,似乎還是呆在家裡安全些。

王禿現在是鎮裡最搶眼的人物,提一面鑼,大街小巷裡出沒,釋出皇軍指示: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否則格殺勿論。有人扒著門縫喊他:禿子,外面情況怎樣,王禿大眼一瞪:八格牙路,死拉死拉!嚇的問訊者鼠竄回屋。

鎮人很配合地呆在家裡,一分一秒地捱著時光,祈求平安的禱告已經唸叨了千遍萬遍,佛祖想來也已厭煩。也有人在心裡詛咒著日本鬼子,更有人覺得大限將近,臨死之前別虧了自己,把家裡下蛋的雞殺了吃肉。空氣凝重,大家等待著,又不知道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