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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

她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站在門檻內端詳他;她並不驚慌,只略微顯出困惑的、懷疑的專注神情。她的眼睛碧藍,但眼底浮現出相信他在騙人的陰影。“我來這兒的路上,人們告訴我盧卡斯在傑弗生鎮的刨木廠幹活。好多人都這樣告訴我。我到鎮上後,他們告訴我刨木廠的地點。我在鎮裡打聽盧卡斯·伯奇,他們說:‘也許你說的是邦奇。’因此,我想他們準是把名字唸錯了,這沒有什麼要緊。他們還說這人面板不黑,我還是覺得沒關係。您不會說不知道這兒有什麼人叫盧卡斯·伯奇吧。”

拜倫放下肩上的一摞木板,把它們碼放整齊,準備過一會兒再扛起來。“是的,夫人。這兒沒有這個人。沒聽說過有人叫盧卡斯·伯奇。在這兒幹活的人我都認識。說不定他在鎮裡什麼地方工作,也可能在另一家廠子。”

“這鎮裡還有一家刨木廠?”

“沒有,夫人。倒是有些鋸木廠,還不少哩。”

她注視著他。“一路上人們告訴我,他在刨木廠幹活。”

“我在這兒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拜倫說,“我記不起來有誰叫伯奇,而我的名字叫邦奇。”

她繼續注視他,那神情不是更多地關心未來而是懷疑現在。然後她抽了口氣,不是嘆息,只是深深地平靜地吸了口氣。“嗯,”她說。她半轉過身,瞟了四周一眼,看見鋸好的木材和堆成垛的木板。“我想我得坐會兒。從鎮裡穿過那些難走的街道到這兒來真累人。從鎮裡來的這一路好像比我從亞拉巴馬州來更累人。”她朝一處堆得不高的木板走過去。

“等等,”拜倫說。他差不多縱身衝了上去,同時從肩上抓下麻布墊子。女人正要坐下又止住身,拜倫立即把麻布鋪在木板上。“你這麼坐會軟和些。”

“哦,您太好了。”她坐下身。

“我想這樣會軟和些,”拜倫說。他從兜裡掏出銀表瞧了一眼,然後也坐下來,坐在這堆木板的另一頭。“我看就算五分鐘吧。”

“休息五分鐘?”她說。

“從你進門起算五分鐘。看來從那時起我已經開始休息了。星期六下午我自己記時間,”他說。

“每停一分鐘您都記下來?他們怎麼知道您停過工?休息幾分鐘不會有什麼兩樣,對不對?”

“我覺得休息的時間不該拿工錢,”他說,“原來你是從亞拉巴馬州來的。”

這下她開始告訴他了。她臃腫的身軀坐在麻布墊子上,面色沉靜安詳,他也同樣靜靜地望著她;她告訴他的事比她自己意識到的還要多,因為她不斷在對陌生人重述,在他們中間,她以季節轉換的不慌不忙、無憂無慮的速度已經旅行了整整四個星期。拜倫腦子裡出現一個遭受背叛和拋棄的年輕女人的形象,她不明白,還不知道自己並不姓伯奇。

“不,我想我不知道他,”最後他說,“總之,今天下午除我以外這兒沒有別的人了。其餘的人看樣子多半上那邊看大火去了。”他指著那邊樹林上空因無風而高聳直立的黃色煙柱。

“在進城的路上,我們從馬車上就看見了,”她說,“火勢真大。”

“那是一幢大房子,年代很久了。沒有什麼人住,只有一個女人獨自住在那兒。我想現在鎮裡還會有不少人說這是她的報應。她是個北方佬。她家裡人是南方重建時期來這兒的,來煽動黑鬼的。她家有兩個人為此送了命。人們說她現在還跟黑鬼來往密切。黑人病了她就去看望他們,好像他們是白人似的。她不要廚子,因為要有就得是個黑人廚子。大家說她口口聲聲稱黑鬼和白人一個樣,所以從沒有人去她那兒。除了一個人。”她望著他,認真在聽。可他並不注視她,反而把視線移開了一些。“說不定有兩個人,就我所聽說的。但願他們及時趕去幫她搬出了傢俱。也許他們去了。”

“也許誰去了?”

“兩個名叫喬的人,住在那個方向的某個地方。喬·克里斯默斯和喬·布朗。”

“喬·克里斯默斯?這名兒有點兒怪。”

“人也是個怪人呢,”他的目光再次從她那專注的面孔移開,“他的夥伴也是個怪人,名叫布朗。原先也在這兒幹活。可是現在兩人都不幹了。我看這對誰都不是什麼損失。”

女人坐在麻布袋上,聽得津津有味,安詳極了。他倆的情景像是那種在安息日的下午,穿節日禮服、坐在鄉村農舍前的綠油油的草地上的藤椅裡聊天的人。“他那夥伴的名字也叫喬?”

“不錯,夫人。叫喬·布朗。我認為他叫這名兒挺合適,因為一想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