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趙王授意。乃是微臣在兵部聞聽前線戰事吃緊,趙王請求增援的邸報一封接一封傳來,卻均未見有任何回應。微臣自己回頭來思量數日,方才給陛下上了奏摺,不過是為了邊關的安危。陛下請恕臣冒昧,臣……只是想讓大衍王朝雄霸天下,想讓陛下成為一代明君,得萬民稱頌而已。如今邊關屢遭侵襲,百姓民心惶惶。這禮儀二字,須得在無有兵戈戰亂的太平盛世,方才能推崇盛行。”
楊燾道:“朕也沒說你上書是趙王授意的,你抬起頭來。”
楊曄依言慢慢抬起了頭,看著英俊貌美的當朝皇帝,皇帝也正低頭看著他,兩隻桃花眼一閃一閃很多情:“楊曄,你的意思,朕如今還算不上是一代明君,未曾得到萬民稱頌嗎?”
楊曄長眉微挑,心中暗道:“算不算你自己心裡明白。”
楊燾天生的溫柔寬厚的性子,治國講究文治,嘗以忠孝廉恥之禮教導訓誡子民,因此大衍王朝肆裡坊間流傳些列女傳、二十四孝等故事,更有各處至孝子民傳出了割股療親等逸事。平日裡朝堂上眾臣子特別是文臣,向來把這一套說得津津有味朗朗上口,楊燾也就自認為是個明君,對幾個所謂的賢臣愛護備至。楊曄卻年少氣盛,看不慣這樣君臣之間互相阿諛的行徑,因此經常稱病不上朝。
實則楊燾也不想讓他上朝,楊曄年輕,偶爾言出無狀。他是昔年蜀王的獨生兒子,楊燾揹著個仁厚寬和的名聲,不好隨隨便便就治他的罪。所以君臣二人相見兩厭,莫如不見。
此時楊燾微笑,緩步走到龍案邊靠著,道:“是的,你說的很對。觀你以往行徑,這忠孝仁義廉恥至少在你這裡就沒有任何用處。不過增兵的事情,朝中大臣提起此事的人也不少,你楊曄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以後還會有人接著提。你們讓朕增兵,增哪裡的兵呢?”
楊曄衝口而出:“對付西迦強虜,騎兵為上。十二府統領的中央禁衛軍如今有十餘萬之眾,其中所屬輕騎軍,可堪和西迦的騎兵分庭抗禮。”
楊燾一怔,忽然岔開五指伸手在案上拍了一下,卻久久地沉默,良久方道:“淮南侯,你的膽子好大。連中央禁衛軍的主意你也打。果然是黃口小兒,肆無忌憚。”
楊曄急道:“陛下……”楊燾突然一揮手,制止了他,道:“朕先問你一件別的事情。“
楊曄道:“陛下請問,微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燾道:“我那臣弟楊熙,他的王妃難產而歿後,為何他不肯續絃?”
楊曄在他開口詢問前心中已經千迴百轉,卻萬沒有料到他會問這等事情,一時間微微怔了一下,方道:“這個……王妃生前,趙王殿下和王妃伉儷情深,王妃故去後,他懷念故人,所以不肯續絃。”
楊熙曾經有個王妃,是已故魏丞相的獨生女兒,當時還是楊燾賜婚。二人也的確如楊曄所言夫妻和睦恩愛,但王妃頭胎難產,臨產時楊熙恰好被楊燾招去陪著狩獵,等他得住訊息趕回來,已經遲了,母子皆亡。那一段時間,偌大的趙王府愁雲慘霧。楊熙很是消沉,過了很久才慢慢恢復過來。
爾後楊曄也曾勸楊熙續絃,只說自己想再要個大嫂,楊熙卻始終不置一詞。他房中倒有兩個侍妾,不鹹不淡地伺候著他,偶爾侍寢。但許是太將就了,幾年間竟無所出。楊熙混到如今,年近而立,連個子嗣都沒有。
皇帝靠在龍案上,把一根手指點著自己尊貴的下頜,眼灼灼地看著楊曄,心中也是千迴百轉,他前幾日才得住一個讓他很震驚的訊息,但不知是否有誤。他盯著楊曄思忖,料來問了也是白問。
楊曄耐心地等著,半晌方聽他道:“你的答案朕……不太滿意。不過有關此事,朕會斟酌。你備一份厚禮,送到齊王那裡去致歉,今天就去。”
第二日,朝堂上頒下皇帝聖旨,抽調中央禁衛軍右衛將軍袁藕明屬下輕騎軍兩萬,奔赴邊關助趙王破敵。但皇帝卻下旨給出徵在外的趙王,命他身邊的副將,行營副都統北辰擎專程回京一趟,將這兩萬人馬領走。
眾大臣猜不透皇帝此舉何意,但牽涉到趙王楊熙,卻均都不敢多言。
楊曄聞聽此訊,訝異之餘,喜出望外,轉頭對身邊的年大侍衛道:“前幾日才得住信,雲起在戰場上受了傷,還傷在腿上。也不知道好了沒有,這還要辛苦再跑回來一趟。不過給兵馬就好,給兵馬就好,雲起就辛苦些算了。”
北辰擎這兩年,一直跟著楊熙在邊關。他雖然奴籍出身,卻天生的聰慧更兼英勇善戰,楊熙坐鎮中軍,他便出去帶兵上陣殺敵,戰功卓著,在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