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
兩匹黑馬從山坳裡衝過來,卻在離年輕人二十丈之外驚得雙雙人立起來——一隻巨大的,花斑貓一樣的猛獸從旁邊長草中衝出來,衝著馬上的騎士發出威脅的低吼。一個騎士猝不及防,從馬上滾了下來,另一個則努力夾住坐騎,又用力拉住旁邊的那匹黑馬,衝那“貓兒”說到:“雪兒,別鬧!我是來找公子的。”
那“貓兒”卻不理他,只是衝著摔倒在地上的那人低吼。馬上的騎士無奈,只得攏了嘴,衝山坡上的年輕人喊道:“公子,燮公爺命鴻臚寺卿顏大人前來傳話,讓公子立即進墨離城!”
年輕人緩緩坐了起來,嘴裡的葉子吹出一聲高亢的音調。那“貓兒”當即拋下面前的兩人,轉身撲倒剛才藏身的草叢中銜起一物,又沖年輕人跑去。
馬上的騎士下馬扶起地上那人,那人面sè猶自慘白,嘴唇不斷哆嗦著,看起來不像是騎慣馬的人,反而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年紀又不大,倒真像是個書生。另一個卻是面容剛毅,腰間還掛著長刀,卻是名武士。
那武士扶起書生,嘴裡低聲道歉:“顏大人,那是公子去年在雁蕩山裡撿回來的一頭雪豹,看它乖巧就養在身邊,平素和公子形影不離。沒想到今rì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勿怪。”
書生聽了忙到:“不敢不敢。只是這兩年疏了弓馬,今rì倒出了個大丑。葉哥兒也不要叫什麼顏大人了,倒顯得兄弟間生疏的很。”
武士不再答話,只是笑了笑。兩人說話間已走到年輕人身邊,年輕人卻不起身,只是揉著那豹子的腦袋。那豹子嘴裡低聲鳴著,低著頭只顧在年輕人懷裡撒嬌。
書生躬身行了一禮:“侯爺,燮公令下官傳話,讓侯爺即刻啟程,入墨離城。”
年輕人低低“嗯”了一聲,揉著豹子的腦袋低頭沉思良久,問道:“我那兄長又病了罷?”書生恭聲答道:“燮公cāo勞政務,頗多憂心,最近沉痾又犯了,這幾rì咳得厲害。”
年輕人長嘆一聲,站了起來,卻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向前走。那豹子極為乖巧,低頭銜起年輕人的酒囊,跟在後面。武士和書生也各自牽了馬跟了上去。
轉過這座小山,卻是一片牧民的帳篷。正是晚飯的時候,家家飄著濃郁的nǎi香。帳篷間玩鬧的孩子看到三人兩馬一豹迤邐走來,紛紛衝過去抱著那豹子不鬆手。年輕人也不管,只是走進一頂帳篷,取了自己的東西,打成個小包袱,又順手把自己的錢袋扔在了矮几上,轉頭出了帳篷。外面,那武士已經尋到了年輕人的拴在帳篷外上的馬,上好了鞍韉馬鐙。
年輕人躍上馬背,衝那豹子打聲呼哨,拍馬衝了出去。
那豹子微微愣了下,小心地掙開那群孩子的手,銜了酒囊追了上去。另外兩人也不敢怠慢,紛紛上馬疾馳而去。
顏靜洛騎在馬上,努力控制著這匹燮原馬。這匹從侯府裡騎出來的馬卻是極為馴良,根本不需他做太多的cāo控,慢慢的,他的心思就跑到了前面那個年輕人身上。
燮淵犀侯蘇昉,是上代燮公蘇琢的次子,幼時聰慧,極得燮公喜歡,延請燮琛淵閣大學士孫芸為其師。蘇昉七歲為文,孫芸愧而辭,曾對燮公說:此子只可師天地。燮公大喜。誰知蘇昉慢慢長大,卻不復年少時的聰明好學,整rì呼朋喚友,走狗鬥雞,倒變成了個紈絝公子。燮公多次教訓,甚至在建安五年出兵勤王時把他放到軍隊裡,誰也不知征途中父子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只是燮公歸來後就將蘇昉封到了滁雷縣,做了滁雷縣伯,遠離了墨離城,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燮國疆域廣大,梁莊帝康隆八年又將雷州併入燮州,燮州由此成為大梁面積最大的諸侯國。燮國面積三分之二是燮州草原,只有東面靠近慎國的三分之一的土地適合耕種,兩代燮侯都將都城定在東面的墨離城,東近慎國,北近瀚州,南通煜國。經過五十幾年的發展,逐漸形成了以墨離城為中心的繁華地帶。蘇昉分封的滁雷縣卻是在燮州草原的西南,倒是離著化外之地的雷州近些。
現任的燮公蘇郃是蘇昉的長兄,比蘇昉大三歲。蘇郃體弱,卻是四年前北擊瀚州落下的舊傷。蘇郃即燮公位後,曾有人密諫蘇郃,建議將蘇昉遷到雷州。蘇郃一笑,卻進了蘇昉侯爵,封淵犀侯。
淵犀侯蘇昉幾乎不問滁雷政事,全部的事情都交於伴當蘇葉——想到這,顏靜洛偷偷看了看旁邊馬上的年輕武士——自己卻總是匹馬獨行,逛遍了燮州草原上的每一個部落。據說還曾進過雁蕩山脈:看那頭叫雪兒的豹子,淵犀侯不僅進過雁蕩山脈,還曾深入到雁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