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秀麗的眉毛慢慢蹙起,視線在傅恆與魏瓔珞之間來回。
傅恆鎮定自若道:“皇上,容妃那日突然現身,教唆奴才帶令妃遠走高飛,奴才實難忍受,想向皇上稟報,可轉念一想,手上並無證據,公然指認寵妃,實是難以取信。迫不得已,只好放長線釣大魚,假意答應……”
不等他說完,沉璧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你們兩個聯手設計了一場戲。”沉璧伸出一根塗抹著蔻丹的手指頭,從傅恆點到魏瓔珞,天真中透著一絲苦惱,“是為了讓皇上懷疑我嗎?”
“容妃。”魏瓔珞將她先前說過的話,重新還給她,“到了此時,你還狡辯。”
“皇上,你真的覺得是我在誣陷他們嗎?”沉璧抱著弘曆的胳膊,純真的目光望著他,“就算我要構陷令妃,何必牽連富察大人,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后妃之爭,極少牽扯到朝臣。況且沉璧若是想要對付魏瓔珞,有更多更好的法子,犯不著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弘曆低頭看著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如此怪異,讓沉璧忍不住背上一寒。
“李玉。”弘曆道,“將海蘭察八百里加急送的匣子帶來。”
“是!”李玉立刻退下,回來時,手中捧著一隻沾滿塵土的木匣。
弘曆:“開啟。”
李玉開啟了匣子,裡面是一套霍蘭族孩童的舊衣,一隻銀項圈,以及木馬木劍等小玩具。
明明是極稀疏平常之物,沉璧見了,卻一下子變了臉色。
弘曆:“傅恆,這就是容妃陷害你的理由。
傅恆震驚:“皇上,這是——”
弘曆:“朕命人到霍蘭部,第一件便是去查容妃的往事。圖爾都說她遲遲未嫁,只因容貌絕俗,受封霍蘭聖女,常年侍奉天神,但霍蘭部的聖女,年滿二十便要卸任,由新選出的女子擔任,而她則按照霍蘭部的舊俗完婚。圖爾都費心掩飾,但朕還是查到了端倪!”
他每多說一字,沉璧臉上的表情就更冷一些,等他說完,沉璧便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或許這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女子,才是真正的霍蘭部聖女。
沉璧冷冷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弘曆回的斬釘截鐵:“魏瓔珞絕不會一時氣憤,便衝動傷人。”
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弘曆就站在了魏瓔珞這邊,不信魏瓔珞會用剪子刺傷她,不信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一切。
偏袒至此,只可能是因為一個緣故了……
魏瓔珞心下一暖,與他對視一眼,如同互相注目了一萬年。
沉璧一聲冷笑。
魏瓔珞回過神來,看向她:“沉璧,你嫁過人?生過子?”
“是呀。”沉璧攏了攏髮絲,一種成年女性的慵懶感,“嫁過人,生過孩子,卻還是被送進了宮,就為了滿足你們皇上的色慾,我不得不與我的孩子骨肉分離。”
傅恆恍然大悟:“當時你墜馬……”
“我故意的。”沉璧淡淡道,摘下天真的面具,她真正的臉上透著淡淡的倦意,厭倦這個世界,厭倦世上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我想死,可你不讓。知道我多恨你嗎?恨的想讓你身敗名裂,最後學我一樣,從懸崖上跳下去。”
“所以你才設計了這出私奔大戲?”魏瓔珞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你是為了這個,才故意接近我,與我做朋友……只為贏得我的信任,然後慫恿我私奔?我與你無冤無仇,你……”
“可他愛你。”沉璧笑了起來,“皇上也愛你,沒有你,他們兩個怎麼自相殘殺,怎麼身敗名裂,怎麼讓天下人嗤笑,又怎麼……讓我出了這口氣?”
“瘋子。”魏瓔珞喃喃道,同樣的瘋狂,她似乎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爾晴,那同樣也是一個為了出一口氣,便讓無數人因此枉死的女人。
“是啊,我是個瘋子,可我這個瘋子,總不能一個人上路吧!”沉璧揚手一拔,從髮間拔出一根長簪,只見簪頭寒光閃閃,竟已被她磨成了一柄兇器,她伏低身子朝弘曆衝去,快的如同一根離弛的箭。
“皇上!”魏瓔珞想也不想,便朝弘曆衝了過去。
卻有一個身影比她更快,幾乎是頃刻之間,就擋在了他兩身前,宏偉的背影,猶如一張最忠誠,也最無悔的盾。
……是傅恆。
滴答,滴答,滴答,鮮血從他橫著的手臂上垂落下來,一根簪子深深紮在他手臂中。
“抓住她!”弘曆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