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小太監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示意他謹言慎行。
小太監癟癟嘴:“是是,我知道,給皇上太后用的水,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水!玉泉水的水又甘又甜,是水井能比的嗎?”
兩人嘮嗑間,驢車的前輪過了大門。
轟隆轟隆,馬蹄聲由遠至近,李玉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遠遠一指驢車:“皇上口與,封鎖神武門——快!攔下那輛驢車!”
護軍們就算不認識他,也認識他身上的衣裳——那必定是宮裡的大公公,更何況他身後還跟了那樣多的宮中侍衛。
於是原本樹立的長矛往前一交錯,擋下了驢車的去路,兩名小太監不知所措,戰戰兢兢立在驢車前。
李玉翻身下馬,身旁跟著袁春望。袁春望快步走到驢車旁,狹長鳳眼瞥向上頭那隻半人高的水桶,冷笑道:“宮中珍品被盜,懷疑就藏匿在水車裡,來人,把他們全部押回去!”
於是在浩浩蕩蕩一群人的監視下,驢車被一路押送至養心殿前。
弘曆早已等在那裡。
袁春望垂首行禮:“皇上,水車全部追回。”
弘曆氣得手發抖,竭力平靜:“李玉!”
李玉揮揮手。
嘴角泛起一絲笑,袁春望領著眾人退下,在場只剩下弘曆,沉璧,李玉,四名押送水車的心腹侍衛。
“皇上。”沉璧抱著他的胳膊,哀哀祈求,“瓔珞素來心高氣傲,哪裡守得住淒冷的延禧宮,那聲聲的哀求,只央我救她一命!我實在於心不忍,又欠了富察大人救命之恩,才答應幫他們二人私奔。”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三言兩語,顛倒黑白。
“我錯了,瓔珞也錯了。”她流淚的模樣純真又美好,說出來的話,也似全心全意為他人著想,“請您看在從前的情分上,饒她一條性命,好不好?”
可聽了她的話,弘曆只會更加憤怒,他一把甩開沉璧,快步走到驢車前,伸手抓住苫布,卻遲遲無法掀開。
李玉忐忑道:“皇上?”
根根手指都在發抖,弘曆深吸一口氣:“你來!”
李玉:“嗻。”
弘曆退後半步,閉上眼睛。
眾目睽睽下,李玉一把掀開了苫布,正要開啟水桶蓋,誰料水桶搖晃兩下,從車上轟然滾下。
水桶在地上滾了幾圈,蓋子開啟,一個人從水桶裡滾了出來。
“你……你……”李玉指著對方,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弘曆一直閉著眼睛不忍看,直至此時,才慢慢睜開眼睛,待看清楚對方的面容,亦是一愣,脫口而出道:“怎會是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罪
從水桶裡滾出來的不是魏瓔珞,而是小全子。
小全子諂媚笑道:“皇上恕罪,奴才奉令妃娘娘之命,藏在水桶之中。
弘曆長出一口氣,見李玉等人看著自己,又立刻板起臉來:“她裝神弄鬼,到底想幹什麼!”
小全子斜眼看沉璧:“主子說了,紫禁城裡有人要害她,為了引出這個人,才讓奴才藏在水車裡!”
弘曆:“宣令妃!”
李玉:“嗻!”
李玉花了一些時間,才在延禧宮裡找到魏瓔珞,為了麻痺袁春望,她與小全子互換了衣裳,然後替他躺在屋子裡,稱病不出,待李玉尋來,才推門而出,讓李玉留了些時間給她打扮,然後一邊咳嗽,一邊往蒼白的臉上撲打上胭脂,稍稍潤了潤臉色,又換上一身嚴裝,這才從延禧宮出來。
如同一名整裝罷的戰士,奔赴著只屬於她的戰場。
弘曆一見她就眼中發亮,卻又迅速沉下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妃先是誘臣妾私奔,後又設計了一出捉姦大戲。”魏瓔珞朝他福了福,唇角帶上一絲戲謔,“只可惜,兩樣都沒騙過皇上。”
“瓔珞,到了此時,你還狡辯。”沉璧嘆了口氣,似為她的執迷不悟而感到可悲,“皇上已派人去西直門尋人了,怕是很快就能將富察大人拿回來了……”
話音未落,便有兩名侍衛求見,身旁跟著傅恆。
見了他,沉璧唇角一翹,又迅速沉下去,傷感道:“皇上,你瞧,他們果然約好在西直門外碰頭。”
傅恆淡淡掃她一眼,對身旁侍衛道:“你說。”
侍衛莫名其妙看了沉璧一眼,對弘曆叩頭道:“皇上,西直門外只有一輛空馬車,奴才是回宮覆命的時候,在神武門遇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