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為了保護言語,他的右手臂硬生生捱了陳君昊一刀。陳君昊也因此趁機搶了馬,向黑暗裡逃去。
死敵趁機逃跑,陸予騫臉上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肅殺之色。他像是一頭憤怒的炸毛豹子一般,摔開言語的胳膊,撿起地上的□□朝著陳君昊離去的方向一發三箭,然後火速騎上戰馬率一小股兵力追了出去。
此刻的言語已快被嚇傻了!混沌中她想,不是有句話叫窮寇莫追嗎?這陸予騫不是熟讀兵法運籌千里的名將嗎?萬一對方是引蛇出洞,暗中有埋伏怎麼辦?
如果不是陸予騫半路殺出來,此次陳君昊必定勝利而歸。然而此番雖鎩羽而逃,但他不虧是征戰多年狡猾機智的名將,他早已妥善安排好後路。即使陸予騫快速追了過去,但最後還是被他逃脫了。
後來直到開始清理戰場清點死亡人數,追捕失敗的陸予騫才怒氣難舒的縱馬歸來。
他回來時言語正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雙手抱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眸光怔怔地盯著一處地面發愣。她的眼睛裡一點焦距都沒有,一看就是他離開後,她獨自一人面對戰亂被嚇懵了。
真是好笑!不久之前,她還微笑著迎接死亡呢!這回沒死成,反而嚇成提線木偶了?
陸予騫走到言語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蹲這裡做什麼?起來。”話畢片刻後,地上蹲著的人居然毫無反應,他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她才緩緩地仰起臉看向他。
往日裡柔暖純淨的眸子,此刻被厚重的水霧氣籠罩著,揚起臉看清眼前來人的瞬間,兩行清淚流淌而下。
彷彿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地抓住了他袍角,齉著鼻子哽咽道:“你去哪兒了?”
☆、龍陽
特別簡單的一句話,特別奇怪的感覺,心頭從未出現過的猛然一震。陸予騫低頭望著緊緊攥著自己袍角的芊芊細指,她的話居然讓他生出一絲負罪感,好像他把她獨自一人丟在血腥風雨中是件錯事一樣。
多麼奇怪又莫名的念頭!令陳君昊慘敗是他等了兩年的願望,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女人,放過可能實現的心願。
這時有士兵來向他稟告軍務,他低聲對她說:“起來。”哪成想,她像沒聽到一般,完全沒反應。
戰事還未結束,他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她在這裡消耗。兩權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腕,強令他鬆開自己的袍角,而後低頭瞥了她一眼,長腿邁開大步離去。
等處理完軍事回來,他看到她還在蹲在原地,小小的,縮捲成一團,一副悽悽慘慘的可憐模樣。他皺了皺眉,猶豫片刻,轉身又折回了她身邊。
他伸手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輕飄飄的丟下一句,“你跟我來”,而後轉身往他營帳所在的方向走。
忽然右小臂上的衣料一緊,他扭頭看過去,他的衣袖被人小心翼翼的捏住了小小一處。他順著那隻手去看它的主人,她正瞪著猶如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的瞳眸,怯生生地望著他。
他知道人在害怕時身體需要來自外力的安撫,雖然不一定起作用,但總歸是能緩解的。他雖不懂憐香惜玉,卻也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儘量溫和地看著她,輕聲問:“害怕?”
她點了點,又搖搖頭,攥著他衣袖的手卻是一刻都沒鬆緩。
他面無表情,目光定定地看了她良久,直至看的她恐懼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有美麗優雅的天鵝頸,黑亮的髮絲凌亂的若隱若現的覆蓋在脖頸上,那裡的面板白皙細膩。
他的視線從她的脖頸上收回,投向了遠方。這片猙獰血腥的戰場,不久後將恢復到往日的寧靜安和。戰爭是為了安居樂業,戰爭又是極其殘酷的,見慣生死的將士面對死亡尚且存著一絲膽怯,更何況是她這種柔軟的女人。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抬起左手覆在了她緊攥自己衣袖的手背上。六月初的天氣,她的手冷如冰雪,並且一直在輕微的顫抖著,看來真的是怕極了。
他緊緊了覆蓋在她手上的力度,輕聲說:“別怕,從今往後你都是安全的。”
她任由他牽著手,兩人沉默不語的往前走。過了許久後,他聽到她低聲嘟囔了一句,“我不害怕,我也不怕死,我就是討厭嚇都嚇不死。更煩時刻處在死亡邊緣,又不知道何時死。”
這是一句很有意思的話,陸予騫好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雖然讓陳君昊逃了,但毋庸置疑,此戰一定是昱軍勝利。人一旦輕鬆無壓力了,心思也活泛起來,他忽然生出一絲戲逗她的促狹心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