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長公主帶著李象、李欣出了寢殿,與晉陽公主去了青光觀觀主的寮舍中閒談。
寢殿內,大唐當今最為尊貴的一對夫婦,也心平氣和地說了許久的話。他們遣退了所有宮婢、宦官,無人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東宮內,太子自醉眼朦朧中清醒過來,聽得這個訊息之後,嗤笑一聲,又繼續醉生夢死。魏王府內,魏王擰起眉頭,默然望著他的幕僚們,忽然道:“時候未到。”
是的,魏王的時候未到。
這些時日到處傳的流言,引起了聖人的警惕與厭惡。他也不曾料到,不過是一次訓斥,便引發了這麼多猜測。甚至有人四處傳太子遭了聖人的厭棄,太子之位必是保不住了。於是,他決定用最為明顯的舉動,維護他的嫡長子,他愛若珍寶的太子。
因而,就在次日——九月初一大朝時,聖人封了魏徵為太子太師。這一道旨意,無疑引起了朝野的震動。魏徵是誰?聖人的心腹重臣。將他封作太子太師,無疑便是明晃晃地保太子,宣告他與太子之間的父子情分無人能夠動搖。
一時間,許多三心二意之人也不由得定了定神,收回了動搖的決定。魏王也不敢再隨意勾連,稍稍收斂了一些。
然而,稱心一事給太子帶來的深遠影響,許多人卻並未料想到——包括聖人與長孫皇后在內。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通曉訊息
聖人下旨力保太子之後,真定長公主轉日便回到了勝業坊。她離開得十分突然,回來的時候卻很平靜,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般。因公主府如今每天都能收到一堆拜帖,著實有些擾人清靜,鄭夫人便特意將她與李十三娘接到崔府中小住些許時日。縱是有些訊息靈敏的貴婦上門拜訪,她也出面擋了下來。雖說鄭夫人並非真定長公主,但她是博陵崔氏二房宗婦,她的態度便是博陵崔氏二房的態度,許多人也不得不掂量著行事。
沒幾天,便到了九月初九重陽佳節。
崔敦、崔斂、鄭夫人、真定長公主都去了宮城中赴宴。據說,這次宴會是太子妃、魏王妃輔佐長孫皇后籌備的,聖人與皇后的用心也不難猜出來。一時間,便是心裡再不願意,魏王也必須裝出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樣來。只是,太子顯然並不將他放在眼中,只作全然沒瞧見他的作態。倒是晉王,見自家四阿兄難得友善,便與他說了些摹本進展之事。魏王聽了,想起白費一番功夫的崔泌、崔泳兄弟倆,當下就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了。晉陽公主、衡山公主見狀,巧語幾句才將晉王“解救”出來。兄妹三個對視一眼,目光裡充滿了無奈與複雜。嫡親的兄弟姊妹尚且如此,他們還有一群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呢!到了緊要的時候,本便稀薄的血脈親情,又還能剩下多少呢?
因崔澄、崔澹這天也不得空閒,小鄭氏、清平郡主亦各有打算。小鄭氏有一位血緣極近的堂兄也要來參加省試,她便帶著崔篤、崔蕙娘、崔慎招待親戚。清平郡主則照舊領著崔敏、崔英娘去了徐王府。崔滔陪著李十三娘與一雙兒女在家中舉辦賞菊小宴。崔淵、王玫則領著崔簡回了王家,而後奉著王奇、李氏,帶著阿嫂、侄兒侄女們去往京郊登高望遠。族世母崔氏、王十七娘,以及悄無聲息接來的盧十一娘自然也隨著一同去。
行至半途,崔泓、崔沛兄弟護送著自家牛車也加入了。到得城門前時,王方翼也護著一輛牛車進入到隊伍當中。一行人略停了停,將崔泓崔沛之母、王方翼之母迎上了李氏所坐的牛車之後,才繼續往前行。
到得離京城不遠的小山坡邊,附近已經圍起了不少行障。王家僕從也匆匆豎起帳幔,圈出一塊草地鋪好葦蓆、茵褥。女眷們進入行障裡歇息,精力充沛的郎君們則拿著紅豔豔的茱萸枝往山坡上走。
“仲翔今日不當值?”崔泓好奇地問。千牛備身是守衛聖人身邊的近身侍衛,休沐歇假的時間與尋常官員並不相同。尤其像王方翼、崔澹這種深得聖人寵信的年輕侍衛,一年到頭也不容易輪到多少回假期。
“佳節難得。”王方翼回道,“因家中只有阿孃,不忍她孤零零地過節,我便特意與人換了當值的時間。”
“若非如此,平時也很難將仲翔約出來。”崔淵似笑非笑道,“嘖,我和九娘可真算是用心良苦了。說不得,這一回既有我的面子,也有十一孃的面子罷。”
王方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卻並未出言辯解,彷彿預設了一般。崔泓卻不知怎地,臉上神色變幻萬端,輕咳了兩聲,亦不再多話。至於崔沛,搖著茱萸枝走在後頭,時不時地提醒幾句前頭的崔簡、王旼注意腳下,完全不曾細聽他們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