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自己懷裡。
陌少一向自持,從沒有過這種會全然洩露自己情緒的行為。
他臂上的力氣大到有些失控,深衣覺得自己的背都要被摟斷了。可是她這一回乖順地閉了眼,忍疼讓他抱緊,彷彿是要嵌進他身子裡面去一般。
這種感覺甜蜜而酸楚。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得見那如浪潮一般的心跳。
他的身子有些簌簌發抖。
雖然是他抱著她,深衣卻分明覺得是他依靠著她。
她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種無盡的、置身於黑暗深淵中一般的孤獨——雖然她不知道那種孤獨來自何方。
他緊緊地附在她身上,埋首進她溫暖的頸窩裡,溺水之人一般用力地呼吸著。雙唇抿起她頸上一小片細細的肌膚,從小心的品嚐而至吮吸,而至齧咬。
細膩而尖銳的痛楚傳來,深衣噝噝地抽了口氣,卻放縱了他這般有些失控的行為。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是想要咬破她的脖頸,將她的血都吸乾淨,將她的整個人、整個靈魂,都吸附到他自己身體裡面去。
他的唇又移到自己耳邊,摩挲過軟軟的耳垂,舌尖在那沒有戴耳環的耳洞處流連了好一會,又輕輕吻住了那一枚小小耳骨。
他夢囈一般在她耳邊道:“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
他這一句話說得十分沒頭沒腦的。
深衣只知道他說的第一次見到她,絕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可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見到她的,她不知道,而他似乎也沒有說的意思。
可這一句話包含了隱忍纏綿的情意,平日裡斷然是不得而聞。她竟是不忍心打斷他去問。
深衣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話,是哪裡觸動了他。良久,才覺得他漸漸平復下來,緩緩放鬆了手臂。深衣感覺他離得遠了些,又戀戀不捨地依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半是含羞,半是大膽地小聲道:“你以後,可不可以多對我這樣?”
他卻是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雪白脖頸邊的那片紅絮,疚然道:“我把你弄疼了……”
深衣心頭上軟軟的,很想揶揄他說:你當時跟我紮上三根金針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我有多疼?
可她也知道他現在是真的放開了心懷喜歡上了她,把她擱在心坎兒上的時候,便容不得她再受半點傷害。
所以她只是紅著臉湊到他耳邊,心跳如鹿撞,用低若蚊蠅般的聲音道:
“我喜歡你這樣弄疼我……”
深衣、陌少和張子山三人各自策了馬,馳行於寬闊的官道上。紅日的最後一線光輝消隱於大道天際盡處之時,三人抵達了一處太平驛。
陌少說,張子山倘是與來搶船圖的扶桑人勾結,必然會告知他們船圖有誤。所以那些扶桑人,必然還會前來奪圖。所以不妨就與張子山繼續同行,看他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深衣這才明白過來,陌少自己拿著船圖不給她,哪裡是讓她思過,分明是想把所有的矛頭,都引到他自己身上。
心中對他這種無論何事一概自己攬下,不願向別人吭聲的做法十分不滿,卻無奈藝不如人,奪不回來。
她憂心著這般與張子山同行下去,陌少的身份遲早會暴露,引來鳳還樓的追殺。
恰是應了阿音所說的,是她引來了執名一品,讓鳳還樓的終於發現了陌少的蹤跡所在。先是執名一品,然後是監兵一品,後面,有還會有多少殺手紛至沓來?
深衣這般想著,又開始內疚難過,陌少卻安慰她說,張子山尚不知道他的底細,監兵一品又藏屍於湖心苑地下密室,鳳還樓要找上門來,還不會這麼快。就算來了,也並非沒有辦法。
深衣半信半疑,卻見他神色篤定無疑,“我既是下定了決心同你一起,又怎麼會輕易讓自己死?”她方放了些心。想著只要找到了四哥、劉戲蟾他們,藉著朝廷和內庫,還有自家海庫的勢力,難道還怕了鳳還樓不成?
陌少帶著他們投宿的這太平驛,正是內庫所專設的商驛。內庫的太平驛遍佈天下,凡有商旅過處,必有太平驛。
太平驛收費雖然較一般客棧高,卻貴在“太平”二字。依靠著內庫百年赫赫威名,江湖黑道莫敢來犯。
深衣這時方知陌少一路追來,正是靠著內庫密佈各地的驛點,方尋到了她的所在。
到了那太平驛門口,深衣見不少人正在圍觀門外牆上的一溜兒榜單。好奇打馬過去一瞧,原來是官家的通緝榜,上頭貼著不少通緝犯人的畫像,註明了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