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並非水居,而是居於須彌諸島之上,身材瘦高,外形與普通人類相差無幾,壽命長約千年,驍勇善戰、水性極佳、眼能泣珠,善織綃,綃白如霜、入水不濡。
須彌海鮫人有十餘萬之眾,社會等級森嚴,以瞳色、發□分。除王族、祭司、貴族、各部首領、普通民眾,其餘鮫人皆為奴籍。
羅瀟湘曾經以吃鮫人肉續命,而他名義上的弟弟,卻正是鮫人……
離朱第一次乘羅瀟湘的馬車,與她府上的全不可同日而語。
車身以楠木製造,浮雕著山水花紋。車輪上覆著一層軟木,行駛起來格外平穩。車內寬敞明亮,即使放十個人也不會覺得侷促,壁上懸掛著朱雀神獸暗香爐,冒著氤氳的香氣。木板上鋪了白虎皮軟墊,中間置一矮几,擺滿茶點。
馬車並未在門外停留,而是一路駛入了羅府。離朱其實很想撩開簾子看看大戶人家的樣子,可最終還是作罷。
人說一如侯門深似海,萬一看見什麼不該看的,那可是天殺的罪過。
羅瀟湘一路無話,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離朱,目光時而憐惜、時而愧疚、時而柔情似水。離朱生怕他會說出什麼渾話,緊張地出了一身白毛汗。
馬車進府後又繼續跑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緩緩停了下來。紅櫻攙了羅瀟湘下車,離朱便也跟著跳了下去。
精緻雕花的月洞門如滿月清輝,高高在上的匾額書了三個大字——九華軒。
羅瀟湘引了離朱入園。正值深秋,百花謝幕,九華軒內卻遍植秋菊,開得爭奇鬥豔、煥彩無雙,白如雪落絲絹,紅勝豔陽中天,明黃亮眼,紫金華顏。在寒風中亭亭玉立,頗有幾分花之隱者的格調。其中更有名菊帥旗與墨荷,在奼紫嫣紅中格外耀眼。
離朱頓了腳步,在一株金背大紅前喃喃低語:“擢秀三秋晚,開芳十步中。分黃俱笑日,含翠共搖風。碎影涵流動,浮香隔岸通。金翹徒可泛,玉斝竟誰同。”
“修不知離朱姑娘這般才華橫溢……”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動聽的聲音,如指尖在琴鍵上自在遊走。
離朱回頭,猛然愣住。
男子沒有遮面,瞳孔中盪漾的光澤彷彿清澈碧藍的海水,紅豔如珊瑚般的嘴唇微微勾著,一頭燦金的長髮在風中恣意飛舞……
他的美不同於荼靡的嫵媚、曼朱沙的明澄、忘川的乖巧,也不同於白琥珀的硬朗和羅瀟湘的病倦。
他的美,是肆無忌憚攻城略地的戰火,是高高凌駕於萬事萬物之上的尊榮,是讓人心甘情願在他腳邊頂禮膜拜的嗜血的神魔……
他的氣場過於霸道,彷彿一個強大的漩渦要將人捲入其中。
離朱退了幾步,一直退到羅瀟湘身側,方才站定了腳步。
“離朱姑娘,這是修兒,你們見過面的。”羅瀟湘沒表現出什麼異樣,笑著上前挽住羅修的手。
羅修抿唇一笑,深深行禮。“修見過離朱姑娘,多謝姑娘對家兄的照拂之情。”
那笑容的震撼力竟不亞於小行星撞地球,在離朱心中捲起了驚濤駭浪。“沒、沒關係。令兄也幫了我很多。”
羅修眉心一動,笑道:“修昨日聽家兄說起姑娘釀製的青蓮酒,不知是否有幸先品為快?”
說起青蓮酒,離朱頓時來了精神。“修公子客氣了,我帶了兩壇過來,在外面的馬車上,讓……”
她眼神瞄了瞄四周,落在碧桐身上。“讓碧桐去抱吧!”
碧桐愣了愣,小眉頭擰成一團,卻又不敢在羅修面前發作。當下狠狠瞪了離朱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外走去:這死女人就會欺負他!
活該!讓你老找我麻煩!離朱美滋滋地看著小屁孩兒彆扭的背影,卻被羅修接下來的話駭得幾乎丟了魂魄。
“兄長,小弟與離朱姑娘有些私事要談。不如兄長先回房歇息一下,我二人隨後就到……”
離朱在潛意識裡有些排斥羅修、抗拒著和他接觸,此刻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埋頭尋思著方才羅瀟湘“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和小屁孩兒幸災樂禍的表情。
羅修始終與她保持著一丈遠的距離,步伐隨著她的步子而忽緊忽慢。臨近房門時,單手凌空一揮,門扉便應聲而開。
房內正對門的地方,安置了一面巨大的紗織屏風,白底藍線,繡了滿屏的海水波紋。海面上一輪金日灼灼其華,而在屏風正中央的位置,卻赫然一朵青蓮綻放,用金線仔細勾勒了邊緣。
離朱心中猛然一顫,看向羅修的眼眸中又多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