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伯庭多少能感到他話裡的憤怒,卻又聽成睿激動的聲音繼續傳來:“他貧什麼想搶走我的位置,成氏的繼承人明明應該是我才對,成家白手起家的生意,憑什麼要讓給他一個旁系血親來管?我才是成氏光明正大的繼承人!”
“所以你才把周靖溪騙到美國去的?”
“那是他自己的主意,我不過只是成全他罷了。”頓了頓又道:“這小子口口聲聲為了爾清,可他的所作所為還不是為自己做打算。”
“是麼?”
“你說呢?為了自己的學業去了首都,把爾清扔在這裡七年,最後又為了自己的事業去了美國,他對爾清配說愛嗎?虧爾清還對他那麼念念不忘,總是靖溪長靖溪短。你知道嗎?自從他走後,爾清和我聊的話題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我當時的心情,難受得恨不得把他給撕碎了。而我呢,本來可以去更好的大學,卻為了爾清選擇了昆大,守了她那麼多年。聶伯庭,你說,我和周靖溪,誰愛爾清多一點?”
聶伯庭這一刻明白了,成睿胸口的怨恨和嫉妒,從青少年時期就開始慢慢堆積了,這個看似陽光開朗的男人,經歷了一個極其壓抑的童年,最終扭曲了心靈,化身為一個變態的復仇者,是可悲還是值得同情?
“那你現在滿意了嗎?”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著黑沉沉的夜,緩緩開口。
“滿意?怎麼可能滿意呢?現在不過只是一個開始,儘管如此,我猜你們三個都開始難受了吧?”
“你還想怎麼做?”聶伯庭沉下眼色,眼底多了幾分罕見的寒光,就在此刻,他沒有任何耐心再去猜測一個變態的心理。
“爾清和靖溪是相互取暖的人,他們有著相似的背景,同樣的遭遇。一個靜如止水,一個溫潤如玉,若是在一起了,便是互依互偎,共生共存。”說完,他故意停頓了片刻,又說:“我要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嗎?或者這樣說,我話都說得這麼明顯了,現在身為爾清丈夫的你,不覺得你也應該做點什麼麼?”
聶伯庭一聽,胸口一緊,他沉了沉眼色,決絕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成睿聽著電話嘟嘟佔線的聲音,滿意地彎了彎嘴巴,他們三個人的廝殺,應該指日可待了吧?
……
聶伯庭拖著步子往回走,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走到病房門口,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病床前的兩人,心頭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澀。她依然專注地看著周靖溪熟睡的臉,甚至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似乎要把這個男人的面貌重新刻回腦海裡,再把流逝的回憶透過這張臉慢慢找回來。
聶伯庭握了握拳頭,手背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以前是為了得不到她而暗自神殤,而現在卻是因為害怕失去她而忐忑不安。為什麼和她的情路總是那麼曲折,以為已經是平坦大道了,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
他就站在門口,眼前的畫面溫馨自然,卻刺得他的雙眼生疼,他嘆了一口氣,最終拾起腳步,走到她的身後,語氣不自覺就變得很生冷,“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他挪了挪唇,自不而然地吐出了這句話。
顧爾清抬起頭看他,他的臉色忽然之間像是添了幾許嚴厲,又側眼瞄了瞄昏睡不醒的周靖溪,這才緩慢起身,迎向聶伯庭的鷹眸,輕聲說:“今晚我想在這裡陪著他。”
他不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裡流來的嚴酷讓她微微發怔,她不傻,自然能感到他情緒的變化,八成是為了周靖溪,只好低聲解釋道:“我擔心他醒來難受沒人照應,萬一成睿哥半夜過來,又對他不利怎麼辦?”
“我已經讓人在門口守著保障他的安全。”他冷冰冰地說,又見她神色為難,“你覺得你現在和他單獨留在一個房間裡過夜合適嗎?”
顧爾清被他的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垂下眼角,是不合適…“可是…”
“隨你。”他看著她糾結的小臉,一股煩躁洶湧而出。沒等到她開口,就轉身離去。
顧爾清無措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委屈難耐。又看看周靖溪慘白的睡顏,咬了咬唇,還是決定留下來。
聶伯庭沒走出門口幾步就忍不住停下腳步,驀地轉身,卻看不到她的身影,苦澀地笑了笑。別傻了,她要守著周靖溪,怎麼可能追出來跟你回家呢?痛苦地閉上雙眼,耳邊卻突然掠過成睿的那句話:他們是互相取暖的人,若是在一起了,便是互依互偎,共生共存…
……
“那顧美人留在醫院照顧周靖溪了?”蕭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