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已全黑了。
墨染的天空上竟是連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
初冬的風已經有些冷冽了,那帶著刀片一樣的風劃過莫琚的小臉,讓其不由得裹緊了披風。
好在這些天莫琚已經大致瞭解了皇城的地形,也依稀弄清楚了皇城中守衛的佈局,所以一路下來,倒也是暢通無阻。
莫琚到達皇城門口時,梅夫人身邊的那個小廝已經牽著馬在門口等著了。
“什麼人!”守城的侍衛見莫琚想要出門,忙上前攔住了她。
莫琚只望了門口那小廝一眼,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她心裡清楚,梅夫人既然讓她走皇城的正門離開,就必然有能讓她脫身的辦法。
果不其然,那小廝諂媚地走上前來,笑著道,“侍衛大哥,這是蘭夫人身邊的侍女,蘭夫人如今被禁了足,所以想讓奴才帶這位侍女出城去找她的大哥,也好讓她大哥在可汗面前為其求求情!”
守門的侍衛看了小廝一眼,沒好氣地道,“這事兒若是讓可汗知道了,只怕……”
只是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小廝便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金元寶塞在了侍衛的手裡,“大哥,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侍衛接過小廝手中的元寶,倒也不再刁難,只好奇地問道,“既是通風報信,你騎馬去便是了,又為何要帶上一個侍女呢?如此一來,豈不是會耽誤了蘭夫人的事?”
蘭夫人被禁足的事情,整個皇城都已經傳遍了,是以侍衛倒是沒有太過懷疑小廝的話。
畢竟,大家都知道蘭夫人之所以能這麼得寵,靠的全是她孃家的那位大哥,如今她有難派人去求大哥,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只是這事不應該是越快越好麼?
怎地她卻非要派個侍女前去報信呢。
小廝卻是訕訕一笑,他指了指莫琚道,“這侍女可是蘭夫人身邊最有姿色的姑娘了,蘭夫人派她去,自然有派她去的道理。”
“原來是這樣啊!”那侍衛眼帶淫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莫琚一眼,只嘀咕道,“這侍女生的倒是好看,不過我可聽說蘭將軍府中早已妻妾成群了,他當真能看上這麼一個灰頭土臉的婦人?”
小廝這才看向了莫琚,也不由得一驚。
梅夫人不是說這女子生的極美麼?怎麼眼下竟成了這幅模樣?
只見莫琚穿了一件灰色的披風,那披風一看便是洗過多次,已經有些發白了。
而披風裡面是一套淡綠色的衣裙,裙上滿是油汙。
更重要的是,莫琚此時髮髻凌亂,臉上還沾著泥土,就是怎麼看,也看不出這是一位美人啊。
好在這小廝也是個聰明的,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笑著道,“大哥您有所不知,這羊肉吃多了,也總是會想吃點野草的。”
侍衛點了點頭,倒也不再多問了。
眼下蘭將軍是可汗最看中的將軍,衣食住行皆是比照著可汗來的。
這種富貴人家的奇特口味,自然不是他一個守門的小侍衛可以理解的。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蘭夫人和她身邊的侍女,自然也不是自己能夠得罪得起的。
想到這,侍衛便不再多話,只揮了揮手道,“快走吧快走吧!待會兒若是被可汗發現了,咱們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說完,他便將那錠金子塞進了懷中,似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一樣,重新坐回了城門下,喝起了他的奶茶。
而莫琚,則不慌不忙地和那小廝上了馬車。
馬車一離開皇城,便飛速地疾馳了起來。
聽著馬車在黑夜中行駛的聲音,莫琚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激動了起來。
如果順利的話,她很快便能回到大寧了。
到那時,她只需讓鶴影下一道旨意,以大寧的名義讓烏孫可汗歸還醉紅顏等人便可以萬事大吉了。
原本莫琚還以為此行會十分不順,誰知道他們走了兩天兩夜,身後竟沒有一點兒動靜。
這份平靜卻沒有讓莫琚鬆懈下來,只讓起那顆原本就十分緊張的心變得更加緊張了。
以烏孫可汗的性子,應該早就派人來追自己了,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看見一個追兵呢?
莫琚哪裡知道,烏孫可汗早在她出城的不久前,便已經駕馬去了北漠,眼下,他才剛剛回到皇城,也才剛剛得知了莫琚不見了的訊息。
得知莫琚失蹤,烏孫可汗當即便將連翹和守城的侍衛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