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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鄭璞道:“這個相面先生說得倒也不錯,只是說哥哥不從正途出身,這是胡說了。”岑秀道:“星相之言,未可全信,且自由他罷了。”兩人於路說話,回到家時腹中已餓。鄭璞即叫:“娘子快些收拾飯吃。”大娘子道:“已端正現成的。”鄭婆婆道:“你兩弟兄在那裡吃的早飯?”鄭璞就將遊玩看相的事與母親說了一遍,道:“我今科中了,應許他五兩銀子。只是他說哥哥不從科甲出身,真是放屁胡說了。”當即擺上飯來,兩弟兄用畢。鄭璞又對娘說:“這相士說哥哥日後官居極品,又有三個嫂嫂同偕到老。”鄭婆婆道:“但願你哥哥做了大官,你便有倚傍了。”岑秀道:“星相的話那裡當得真的?”這邊姑侄弟兄們閒話。且表過不提。

卻說這年南直正考官欽點了翰林院侍讀學士汪耀辰,副考官是禮科掌印給事中顧其章,都已進了貢院。至八月初,這通省秀才聚集省會,把各處寓所都住滿了。到了初七日,這監臨就是操江程公,副監場是布政司參政陸文山,按察副使高兆麟率同內外簾官入闈,甚是熱鬧。初八日五鼓,眾秀才按冊點名進院。卻好鄭璞正與岑秀聯著號房,喜得他心癢難爬。等得題目到手,誰不用心作文?這鄭璞起了正稿就拿來叫岑秀刪改。岑秀就先與他改好,叫他用心謄正,然後自己謄畢,果然字字珠璣,行行錦繡。二人早早交了卷子,頭牌放出。三場考畢,也是鄭璞的造化,總與岑秀同號不離,回家歡天喜地對他母親、娘子說道:“我今科一定中了!恰恰三場總與哥哥在一處,他與我把文章都改得好了,不怕他不中。”鄭婆婆道:“或者是你的造化也不可知,不然怎麼三場恰恰都在一處?只是你果然中了,怎樣報答他?”鄭璞道:“他是個不望報的,只願與他一同中了就好同他進京會試。若我中他不中,我也會不成試了。”且不說他母子們閒話。

卻說這岑秀的卷子正落在江浦縣成公的房裡。見了這本卷子,成公大加稱賞,以為合場無出其右,因特特把這卷子親自薦到大主考面前,道:“簾官選得一卷奇文,真是連城之璧,請大人垂鑑。”這汪公接來細細觀看,看到中間,連稱:“可惜!可惜!”成公問道:“卻是為何?”汪公指著道:“這一句竟重犯了聖諱,如何使得?”下半卷就不看了。成公道:“這是他疏忽,卻與正文無礙,還求大人通篇一看。”汪公只得通卷看完,道:“好一卷文章!但犯了聖諱,只好有屈他了。”成公見汪公有些執意,又把卷子送到副主考顧公這邊來,道:“有一卷奇文請教大人,不知可掄元否?”顧公笑道:“想經你的採擇,定然不差。”因接過來,才看到起股,便稱讚道:“果是奇才。”及看到這一句,道:“可惜誤犯了聖諱,卻還有可恕。”及通卷看完,讚不絕口道:“這卷文章雖有些微瑕,即不擬元,亦當置之三、四之間。”成公道:“大人不取便罷,若取了必得擬元,置之三、四,倒反屈了他了。”顧公道:“汪公可曾見來?”成公因將汪公為此執意不取的話對顧公說了。顧公道:“待我去與他相商。”成公道:“人才難得,豈可輕棄?還求大人一力成全。

當下顧公拿著這本卷子來見汪公道:“這本卷子成縣令薦將上來,論文章實可掄元,但中間有這犯諱字樣,或置之五名之內也可。若因此而棄,實為可惜!”汪公道:“這犯聖諱是一件大不敬之事,如何使得?只恨他自己忽略,也怪不得人了。”顧公道:“此卷通篇堂皇正大,置之榜首,誰曰不宜?雖有此誤,卻與文章無礙。若必見棄,恐人才難得,況得此奇才,豈可當面錯過?”汪公道:“這事弟實不敢專主。若老道長必欲中他,萬一觸怒聖心,弟卻擔當不起。”顧公道:“弟也是為人才起見,並非私意。若果有不虞之事,弟當獨任其咎。”這時大監臨程公到來,見兩主考各執一見,因道:“二位大人且不須爭執,待弟看一看這文章果是如何?”顧公因將這卷子遞與程公道:“都臺巨眼,必有定論。”原來程公是鼎甲出身,高才博學,將這五經文字通卷細看,只顧點頭稱讚道:“是仙才。”及看完了,道:“二公不須爭執,弟倒有個愚見,不知可否?”二公同問:“都臺高見若何?”程公道:“此卷中又使不得,不中也使不得。依弟愚見,不若將此卷聯名具奏此中情節進呈御覽,中與不中,一聽聖裁何如?”汪、顧二公齊稱甚善。當下即將此卷另外封置。及擬取足額,看那十名前的卷子俱不如此卷之美。

到放榜之日,榜後另籤一條,標著:“天字第三十三號生員岑秀,五經文字俱佳,惟卷中誤犯聖諱不便中式,特將此捲進呈、恭候御覽欽奪”。這榜文一出,萬人擁看。這日他表弟兄兩個也在看榜,卻擁擠不上,耳邊只聽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