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帝國的思想根源但是除了歷史以外,希特勒還從哪裡得到思想上的啟發呢?他在德國國內外的反對者不是太忙,就是太笨,沒有在尚不太晚的時候注意到這一點,但是他卻像許多德國人一樣,兼收幷蓄地汲取了19世紀德國思想家各種各樣不負責任和狂妄自大的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希特勒都是從阿爾弗雷德·羅森堡這樣糊塗的冒牌哲學家或者他那醉醺醺的詩人朋友狄特里希·埃卡特那裡拾來的牙慧,卻以一個初入門者的滿腔熱情來奉為至寶。更糟糕的是,他決心要把這些思想付諸實行,只要一有機會。
我們前面已經談到,紊繞在希特勒腦際的這些思想是些什麼思想:對戰爭和征服的歌頌,極權主義國家的絕對權力;認為亞利安人即日耳曼人是主宰種族的信念,對猶大人和斯拉夫人的仇視;對民主主義和人道主義的蔑視,這些思想都不是希特勒獨創之見——雖然實行這種思想的方式後來證明是他的獨創。這些思想來自在希特勒出生前一個世紀內支配德國思想界的一批無奇不有的學問淵博然而頭腦有失平衡的哲學家、歷史學家和教育家。後來事實證明,這些思想不僅對德國人,而且對很大一部分人類也帶來了極其嚴重的後果。
毫無問題,在德國人中間,曾經出過西方世界在思想和精神方面最崇高的一些人物——諸如萊布尼茲、康德、赫得、洪堡、萊辛、歌德、席勒、巴赫和貝多芬等——而且他們對西方文明都做出了獨特的貢獻。但是,正好與從俾斯麥一直傳到希特勒手中的普魯士德國的興起同時,在19世紀開始佔優勢的德國文化的主要支柱首先是菲希特和黑格爾,後來是特萊希克、尼采、理查德·瓦格納,以及一批較為次要的人物,奇怪的是,在後者這些人物中佔重要地位的還有一個古怪的法國人和古怪的英國人。這些人終於造成了德國在精神上與西方的分裂;這種分裂狀態至今還沒有彌補過來。'98'1807年,普魯士在那拿屈辱地被拿破崙擊敗以後,約翰·戈特利勃。菲希特開始在他擔任哲學教授職位的柏林大學的講壇上發表他著名的《告日耳曼民族書》。這些演講深深地激動了和鼓舞了一個陷於四分五裂的戰敗國家的人民,它們的響亮回聲即使到了第三帝國時代仍舊隱約可聞。對於一個戰敗國的意氣沮喪的人民來說,菲希特的教導是一種醉人的烈酒。在他看來,拉丁民族——特別是法國人——和猶太人都是腐朽種族。只有日耳曼人才有中興的可能。他們的語言是最純潔的,最與眾不同的。只有在他們的影響下,歷史才能展開一個新的紀元。這個新紀元將反映宇宙的法則。它將由一批為數不多的社會精華來領導,他們沒有任何“個人”性質的道德觀念的約束。
這些思想就是我們上面已經看到的希特勒寫在他的《我的奮鬥》中的一部分思想。
菲希特1814年逝世後,他在柏林大學的講座由格奧爾格·威廉·弗雷德里希·黑格爾繼任。黑格爾是一個思想敏銳、觀察深刻的人,他的辯證法啟發了馬克思和列寧,因此對共產主義思想的確立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把國家頌揚為人類生活中至高無上的主宰的思想,為憚斯麥的第二帝國和希特勒的第三帝國鋪平了道路。在黑格爾看來,國家就是一切,或者幾乎就是一切。
他認為國家是“世界精神”的最高表現;它是“道德的宇宙”;它是“倫理概念??倫理思想??認識和思維本身的體現”;國家“對個人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個人的至高無上的責任是做國家的一分子??因為世界精神的權利是超越一切個人特殊權利的??”那麼個人在世界上的幸福在哪裡呢?黑格爾答覆說,“世界歷史不是幸福的帝國。幸福的時期,”他宣稱,“是歷史上空白的篇頁,因為這些時期是和諧一致、沒有衝突的時期,’。戰爭是最偉大、的純潔劑。在黑格爾看來,它有益於“為長期和平所腐化的各國人民的倫理趁康,正如颳風使海洋去除長期平靜所造成的汙穢一樣”。
任何傳統的道德和倫理觀念都不得影響至高無上的國家或領導國家的“英雄”。“世界歷史佔有一個更高的地位??不相干的道德要求絕不能與世界性歷史性的功業及其實現發生衝突。絕不能以喃喃連禱的那些個人品德了——謙虛、仁愛、寬容——來反對它們??這樣強大的一種形式' 國家' 必須踐踏許多無辜的花草——壓碎它的前進道路上的許多東西。”
黑格爾預料德國在恢復了它的天賦才能以後就會建立這樣一個國家。他預言,“德國的時辰”將會來到,它的使命將是振興世界。誰如果讀過黑格爾的著作,就不難了解希特勒像馬克思一樣從他那裡得到了多少靈感的啟發,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