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一泓的溫泉。
他在她再朝前邁出蓮步前,伸手拉住她的臂端,這一拉,她止了步子,身子順勢倚進他的懷裡,這樣的姿勢,幾多的曖昧,他的手,卻是那樣輕柔地環住她,她的身子順著他的相環,緩緩轉過身子,唯有藉著那幾分薄醉,她才能將下頷安然地抵在他寬廣地肩膀上。
鼻端是隱隱的龍涎香,這種香,和父皇身上的香是不同的,父皇,最愛燻的是檀香,因為,她的母妃最愛的就是這種香,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裡,她也習慣了用檀香來憑弔母妃。
直到,重見蕭楠的那一日,蕭楠的身上,亦是這種檀香。
相同的香背後,蘊藏的,卻並非是相同的感情。
可,總歸是有些許是互通的。
一如檀香是那般溫和淡泊的薰香,之於龍涎香,即便悠然,卻在悠然外,有的是鋒芒乍現。
所以,不論曾經,或者現在,她都不期待,他能為她換一種香,一如,曾經的期待,最終,僅是碎成一地無力的齏粉。
迷了那些過往的路,也失了自個的心。
一念甫過,她只將臉埋進他的懷裡,這樣的姿勢,比下頷抵住他的肩膀,更為不費力。
只是,這一埋,他許是意識到什麼,輕喚出這一個字:
“茗”
他以為她怎麼了?
她還會怎樣呢?
只是,這麼久以來,她其實真的僅是想找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一個,她眷戀的肩膀。
“唔頭暈”半帶嬌嗔說出這句話,這樣的語調,是以前的奕茗所會說的。
只是,那畢竟是五年前的事了。
然,現在,用這樣的語調,喚出這一句,仿似,又依稀回到了那時,那時的她,若這樣倚在西陵夙的懷裡,只怕是夢裡都會笑醒。
而此時,西陵夙沒有應上她的這句話,在她覺到嬛腰一緊時,恰是西陵夙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際,顯見是要把她打橫抱起。
可,現在,她並不想躺到榻上去,只想,這樣抱著他,畢竟,抱一時,便是少一時。
倘,他不是帝王,或許,在這樣的柔情跟前,她會由得自己將過往繼續塵封,只想著他對她在種種殘忍後的好。
可,他是帝王,愛上帝王的女子,下場怎樣,她不需要自己再走一遍。
所以,就現在這一刻,容許她的繼續塵封,以單單純純奕茗的身份,倚在他的懷裡吧。
他的一生,她只佔據這一刻。
也只容自己放縱那些情感,在這一刻。
只這一刻,就好。
“呃不想睡”她微微扭了下腰,聲音配上動作,看起來,真是醉得不輕。
也藉著這‘不輕的醉意’,只將臉愈發鑽進他的懷裡:
“這香不好聞。”
由著性子說出來,沒有指望他會應她,可,話語甫落,便是聽到他的聲音低迥動人地響起:
“那就不燻”
他竟會應她?
青梅酒是不會醉人的,是以,這句,不是醉話罷。
唇邊浮起笑弧,心底,也再是忍不住地泛起些許的波瀾,那些波瀾一直往上,往上,僅暈染得她的眸底,那些朦朧復盈盈欲墜——是眼淚。
而這樣的時刻,是不該讓眼淚點綴的。
吸了下鼻子,將那些眼淚生生的吞嚥下去。
這淚,卻再不是澀苦的。
摻雜了絲絲的甜,在他的呼吸柔柔緩緩地圍繞住她時,她知道,是他俯低了臉,現在,僅需要她將臉稍稍抬起,迎上他的目光,那麼,是否,在這些帶點甜意的淚水之外,視線會更朦朧呢?
她不知道,知道的僅是,當他的唇烙在她的額髮上時,心,在那瞬,是停跳了半拍的。
半拍間,依稀能瞧到的是,彼時,她鬼靈精怪地,趁著他俯低身,瞧她是否摔到時,突兀地揚起小臉,他避閃不及,薄唇終是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際,而她的笑意只讓他的臉在那時有些許的微紅。
依稀?
是啊,‘依稀’,隔了五年,縱是時間不短,卻亦是用了這個詞。
而在她‘依稀’的回憶裡,他的唇順著她的額髮緩緩下移,甫移到她的鼻尖,不知是被他的唇弄得有些癢,還是,鼻子突然間透不過氣來的原因,她下意識地吸了下鼻子,才要別過臉去,卻在她轉過臉的剎那,他的唇準確無誤地攫住了她的櫻唇。
這一吻極其纏綿,輾轉地品嚐她唇上的甜意,只在收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