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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願。從新婚之夜算起,只臭美了兩天。第三天的中午,那間不足十平米的新房裡就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預示著我煩惱之旅的開始。

事情的發生是很自然的,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也是正常的,沒有不可接受的理由。這第一次煩惱就煩惱在我們那間所謂的新房上。由於房間實在太小,架一張床,擱一張寫字桌,牆角再放幾張鋤頭耙泥什麼的,剩下的空間就只夠我們倆挨著身子打圈圈。炒菜做飯只好把人家送的那隻土爐子拎出去,放在走廊的牆根,炒完菜做完飯又把爐子提進屋,以免影響來往行人。

這天,正秀做完午飯,熄了爐火,再把爐子提進房裡。那土爐子是舊物,大概鐵箍早就鏽斷了,沒走兩步,爐子就重重地摔在地上,碎成無數塊。我在樓上排練節目剛剛收場回來吃飯,見此情景,趕快拿來掃帚撮箕,把碎塊撿掉,把地掃乾淨。

打破一個爐子,女人自然會傷心。象我們這樣的家,買一個新的少說也要二、三元錢,別說是她,就是我也有點心疼。我見正秀在屋裡氣得嗚嗚地哭個不休,就一邊拾掇地面一邊勸她說:“一箇舊爐子,打破了就算了,還哭什麼哩……。”我心裡明白,我的安慰實在勉強。我更加明白,正秀的哭聲決不只是痛惜一個爐子,我的勸解當然毫無效果。她仍然淚流滿面,嘴裡還喃喃自語說著爐子以外的別的什麼。婚前,她雖然沒提任何要求,可進入“新”房後,望著這又小又空的老牆舊壁,一但觸動引線,開啟話匣,該唸叨的煩心事實在太多。

因為匯演在即,我沒空哄她,吃完飯又到樓上會議室排節目去了。

一波未了,又起一浪。正秀正在為家事漚著滿腹怨氣無處宣洩的時候,又發生了宣傳隊的那樁冤事。

那天正秀因爐子問題情緒仍未平靜,參加支部會是勉強去的。當她在支部會上聽了畢場長那段聳人聽聞的話之後,心裡就象開鍋的稀粥滾燙沸騰,驚恐萬狀。而會議最後支部又根據畢場長的提議作出了“金成夫妻調水塘頭生產隊”的決定,她更如創口抹鹽,痛不欲生,精神幾乎崩潰!散會後,只見她鐵青著臉,渾身顫抖跑回家中,關起門來蒙在被子裡哭得昏天黑地。這個無情得近乎殘酷的決定,象一顆炸彈炸塌了我們這個“蜜月”之家原本就很脆弱的精神支柱,家庭關係危如累卵。

我到分場找到艾書記,反映我們的實際困難,請求分場收回決定。可艾書記用訓斥的語氣說:“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徵那麼困難也闖過去了,你這點困難就怕苦怕死,象什麼樣子!”聽艾書記的口氣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對於這位艾書記在第五節中略有介紹。他原則性極強,說話調門極高,開會作報告總是抓綱提領。但文化水平太低,據說從未進過校門,只是在部隊學過幾天速成班。所以閒談正議他愛用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包裝,而又常常牛頭不對馬嘴,讓人啼笑皆非。

記得有一年春節前縣裡下達了一個關於開展春季植樹造林的檔案。他對上級的精神從來都是傳達不過夜,執行不走樣。對這個植樹造林的檔案也是如此。白天接到檔案,晚上就召開大會傳達。由於這個檔案與政治關係不大,他把檔案交給我,要我來宣讀(以前有些不太重要的檔案有時也會叫我念)。

當然,我只有照本宣科的權利。我念完之後,艾書記就開始解釋和強調檔案精神。他開口就說:“剛才我們學了出租造林的檔案……”這裡他把“植樹”說成了“出租”,他大概對這兩個字既不認識又不理解,可他仍是那樣地自信自負和自豪,他那多年養成的誇誇其談的個性又逮著了一個張揚的機會,便解開胸扣暢所欲言起來:

“貧下中農同志們,什麼是出租造林?就是國家出資我們造林。舊社會,我們租地主階級的田,苦耕苦種,一年到頭沒吃沒穿。現在國家出租(資)我們造林,就是國家拿出錢來買我們造林……”

根據他當時講話的意思,“租資”二字我只能隨其意混錄如是。至於檔案中的“植樹”,早已被他不知丟到那個角落去了。我聽著艾書記理論聯絡實際的闊論,既感到滑稽又有點蒙羞,但還得靜心聽下去。

此時,只見他話興正濃,開始引經據典地把這個資字往深處議論。他說,這個……這個檔案上的資不是馬克思批判的資本論的“資”,馬克思的資是資本主義的資,資產階級的資,這是我們的革命物件,要打倒的。檔案上的資就是錢,是無產階級的錢,是社會主義的錢,是黨和政府給我們的錢,這就是社會主義的優越性……。

我念檔案不足十分鐘,而他的報告至少講了一小時。儘管植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