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有些錯愕,他沒想到自己竟會下意識地打了那柔弱的女孩兒一記耳光,但這也只是心中微微地一頓,他也希望這一巴掌能打醒眼前這個可憐的同齡人。
“真的是孤身一人嗎?!”呂白緊緊地抓著郝彩的肩膀,一邊看向身旁的小鹿,一邊向她質問著,“你看看他!看著他的眼睛!”
郝彩這時才意識到那隻年幼的靈獸還目睹著一切,眼睛緩緩地尋了去,發現白鹿那對稚嫩的眼睛中充滿了憂傷,他關切的望著自己,卻又不知所措,讓這樣一個剛剛追隨主人的幼小生靈經歷這一切實在是太突兀了,可他依然沒有離去,反而那憂傷的眼神中閃現著一絲渴望,期許一切都會過去……
“看著他!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嗎?!這樣的他不值得你留戀嗎?!你用錢能買到修煉的一切卻買不到一個修真者應該具有的浩然正氣!”
質問聲在耳畔不斷迴響,那少年稚氣未脫卻已經有了幾許男子氣概的嗓音中也滿藏著關懷。
哎,就在昨天,我看到這少年從宇囊中大方的取出金子時,還因一閃而過的歹念而自責,可是為什麼在得到了靈鹿的信任之後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居然利用他們的善良又傾盡全力佈下了這個惡毒的陷阱!難道說我是邪惡的嗎?我不配成為風百里的徒弟!
郝彩想到這裡掙脫了呂白的雙手,回頭,使著全身的力氣撞向身後的大樹。
嗷……
一聲急促稚嫩的鹿鳴,郝彩發現自己正撞在白鹿柔軟的腹部。
原來那小鹿不忍主人受傷,竟憑藉本能的靈健,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把自己柔弱的身軀墊在了郝彩那羞愧的額頭和冷酷堅硬的樹幹之間,受下了這奮力一撞,頓時口鼻中流出鮮血。
郝彩看到受傷的小鹿不及多想,馬上強運體內的真元,將他們從身體的每一處導向掌心,現在她急需這些生命原力,哪怕這也是自己賴以生存的。
“所謂方術,不過是藉助自然運轉中的各種臨界點進行推波助瀾,如果只是那種妄想憑藉方術讓天地為其所用的貪婪者,就配不上‘方士’這個稱號,僅僅是使用方術的小人而已……”郝彩一面尋找、推動著自己經脈中那些生命真元的臨界點,一面回憶起恩師風百里的話,“真正的方士要懂得自身的渺小,在天地大勢的洪流之中選擇自己的人生,是做一根隨波逐流的牆頭草,還是努力使自己成為大道正氣那億萬個關聯點中的一份子,這選擇本身就是方士施展出的第一個方術……”
一股股先天真氣被集中到了郝彩的掌中,使那雙單薄卻日益果敢的手上泛起五彩光華,這其中有著生命的原動力火行真陽,有著能夠包藏真陽的水行真陰,有著舒展生命力的木行生髮,有著阻止洩散的金行收斂,以及維持水、火、木、金運轉的土行平衡。
郝彩顧不上拿起法杖,顧不上佈陣,而是將這股先天真氣直接導向了靈鹿,她要此刻就治癒這個生靈的傷痛,哪怕要用掉自己最天真、最美妙、最珍貴的東西,一根根黑髮開始變白,這不是一個小女孩的贖罪,而是一位方士的醒悟……
小鹿在郝彩的全力施救下很快就復原了,又伸出舌頭舔了舔主人臉頰上的淚水,同時周身泛起九彩光暈,一股股靈氣從郝彩還未收回的雙掌回流了過去,天地間兩個渺小生靈的真氣就這樣彼此交融,那一瞬間白掉的頭髮又都真氣充盈變回了青絲……
“謝謝你們,讓我醒悟了,也許殺人奪寶可以是一條迅速變強的道路,但那條路不屬於方士。”郝彩一面輕撫著小鹿那潔白的皮毛,一面緩緩地說著,說到最後卻夾雜著愧疚與懇求,“請暫時不要取走我的命,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等為師父報了仇……”
“難道,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只有殺戮嗎?”
沒想到呂白會用這樣一句話打斷,郝彩也一時愣在了那裡。
“沒錯,我們都有自己的愛恨,即便是復仇,請你也不要再只想著殺戮了,這樣你會錯過夥伴,就好像……我們……”
聽到呂白的這番話,郝彩忽閃忽閃的眨了眨那雙大眼睛,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來,而是起身去撿回自己的法杖……
“幹…幹嘛……”被郝彩溫柔的目光盯著,張慶豐覺得很不自然,雖然他能看出這溫柔是發自內心的,可還是不太放心。
“沒什麼,只是想謝謝你,為了讓我醒悟,冒著被分解掉的危險也要做這場戲。”郝彩說著引動法杖,從法杖上端微開的花苞處摘下一些綠色靈氣,然後將帶著靈氣的玉手貼近張慶豐的臉龐,對著一小片創口就要施展起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