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鳶輕咳了一聲,“勿要多提。”
侍女乖順的閉嘴了。
嶽昭放下筷子,“恰好那段時間我休沐,”他看向衛鳶,“我陪你逛逛吧。”
衛鳶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露出笑容來,柔聲道:“好。”
等到就寢時,她坐在梳妝鏡前梳髮,一根一根,十分仔細,忽然間,她看到鏡中女人眼角微露的皺紋,梳髮的動作微頓。
侍女正在給她鋪床,忽然聽到梳子落在地下的聲音,抬頭看去,“公主?”
衛鳶的手指撫摸著眼角的皺紋,忽然一陣心慌,“青玉!青玉!”
侍女連忙快步走到她身邊,“公主怎麼了?”
衛鳶回頭,面色驚慌,“你看!我是不是有皺紋了?”
侍女俯身仔細看了,是有一點,但是並不怎麼明顯,平時公主也不是特別放在眼裡,只是過兩日要和大人過花燈節,才格外注意罷了。
她笑了起來,輕聲道:“公主別慌,我記得前不久長青侯夫人過來時送了公主一瓶秋水露……”她在衛鳶的梳妝鏡前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玉製的小瓶子,喜道:“就是這個。”
她開啟瓶塞,倒了一點在掌心中,輕輕在衛鳶的眼角抹開,一邊按摩一邊安慰道:“公主今晚好好睡一覺,明日起來,皺紋就沒有啦。”
衛鳶長長鬆了一口氣,她端著鏡子,手指再度撫摸上了臉龐。
若是……
若是可以容顏不老,該有多好?
她想永遠陪著嶽昭啊。
永永遠遠,彼此不分離。
——
——
“斐斐姑娘。”
“嗯?”燈下的女子從畫中抬起頭。
“過幾日是京都的盛會花燈節,不知……不知斐斐姑娘是否有空,京都的花燈節很好玩,魏某可以帶斐斐姑娘好好看看,領略一下京都節日的熱鬧風光。”
妲斐沉吟了一會兒。
她露出笑容來,聲音嬌軟甜膩,帶著脆意,“好呀!”
——
——
花燈節有三日。第一日入夜便是最熱鬧的。
神廟張燈,仕女遊,打鞦韆,猜燈謎,歌聲達旦,可謂是花燈鼓夜,滿城如醉。
嶽昭和衛鳶在夜色降臨時離了府。
衛鳶自出生身份高貴,甚少出宮,以往雖也在花燈會上玩過,但和嶽昭一起卻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她想挽著嶽昭的手,但這樣做實在是太失禮,便只是貼在嶽昭身邊。路過一處販賣花燈的攤子,她頓住腳步,走到攤子面前,提了一個紫色花燈,花燈上的圖畫實在是太好看,她很喜歡。
“嶽昭。”她回頭。
卻見嶽昭似乎在想什麼。
但很快嶽昭便清醒了,笑著問她,“喜歡這花燈?”
衛鳶點了點頭,露出笑容來,“很喜歡。”
嶽昭便摸出銀錢來,付給了攤販的賣家,“既然喜歡,買了就是。”
衛鳶提著花燈,又是甜膩又是歡喜。
她真是喜歡極了和嶽昭這樣生活。
就像她曾經夢裡所向往的那樣。
昔日高貴蠻橫霸道鮮明的公主,在時光的流逝中已淪為她從未想過的菟絲花模樣,卻毫不自知。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叫好聲,衛鳶看過去,有些好奇,“看起來前面似乎發生了什麼,我們去看看?”
嶽昭嗯了一聲。
她和衛鳶向那裡走去,可惜人實在太多,擠來擠去的,將她和嶽昭分開了。她叫著嶽昭,可是人聲鼎沸,誰的聲音都聽不清。
人群圍觀的中央在橋中心。
魏嵐提筆在素白一片的花燈上描繪,極為認真,他的畫技真的很好,短短時間就引來無數愛好者的圍觀。
妲斐戴著面具坐在橋上,手中提著一個魏嵐剛剛畫好的花燈,花燈上蓮花栩栩如生,有一雙女子的纖纖細手撫摸著花瓣,只看手都覺得是個絕世美人。
她晃盪著雙腿,也不擔心有人把她擠下去。
夜風吹來,拂動她的髮絲和裙襬,她穿著一身湖碧色煙霞銀羅花綃紗裙,手中提的花燈,流蘇也隨著風飄去。
美人似畫。
魏嵐畫好手中的花燈,那和妲斐手上的是同一幅畫,畫中美人已經露了曼妙身姿,輕紗,碧裳,優美的下顎在花燈一角,殷紅的唇瓣似笑非笑。
那邊嶽昭發現自己和衛鳶已經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