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馨菡搖搖頭,悽然道“我得知父親自盡的訊息之後,傷心欲絕,本一心只想著飛至宣明山,殺你報仇。可如今我叫你一聲江哥哥,你不肯答應,我竟更覺得心如刀割……”
橫江愕然。
他渾然不知,洪馨菡竟對他有這般情愫。
洪馨菡眼中含淚,又問道“當年周先生已經寫好了聘書,準備前往丞相府,親自登門拜訪,在我爹面前替你求親,你為何百般阻擾?”
橫江悵惘搖頭,道“我那時年幼,不懂先生和丞相之間,只是政見不和,與私仇無關。我以為先生和丞相之間,有著血海深仇。當我知曉先生要去幫我提親,便以為先生會被丞相百般羞辱,便竭力阻止。”
洪馨菡咬咬牙,胸膛起起伏伏,極為激動,道“你可知道,我爹早已知曉此事,連嫁妝都給我準備好了!”
“什麼!”橫江驚詫莫名。
洪馨菡道“自從周先生被迫罷官之後,我爹一直心中愧疚,他得知周先生收了一個心性純良的學生,便早已暗地裡觀察過你。我爹與我說過,若將我許配給你,他和周先生就成了姻親,雙方自然能化干戈為玉帛。一旦你我成婚,此事傳遍中土帝國,也是一樁才子佳人的佳話。”
橫江默然無聲,只伸手一引,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二人進入廳中,橫江生火泡茶。
洪馨菡端茶聞了聞,眼角滑落一滴淚珠,道“茶香還是當年的茶香,只是這宣明山的院子,終究不再是中土皇都的周府。”
橫江默默的喝著茶,忽而問道“當年你我雖一同求學,可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被周先生收入門牆的窮書生,你卻是丞相的千金,難道你知曉丞相的打算之後,就沒想過否決這門婚事?”
洪馨菡注視著橫江,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道“你我在周先生門下求學的時候,用的是同一個硯臺。你和我說笑的時候,曾經說過,對讀書人而言,筆墨紙硯,與自家夫人一樣重要,概不外借,也不能與人共享。”
橫江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洪馨菡也不再多言,不知不覺,茶已經喝了好幾壺。
夜幕降臨,風雪遍野,天地無光。
二人也不說話,氣氛沉重。
紅衣擰著食盒,送來飯菜,見洪馨菡在此, 紅衣便沒有多留,只惡狠狠的等了洪馨菡一眼。對於紅衣而言,此番來到宣明道場的紫霄宮弟子,都是宣明道場的生死仇敵,更是她橫江公子的生死之仇,只能冷眼相待。
橫江把食盒裡裝的飯菜,一一拿出,可紅衣卻只在食盒裡準備了一雙筷子,以及一個人的飯食,卻不夠兩人食用。
橫江站起身來,“我再去食堂,拿一份飯菜。”
洪馨菡卻皺了皺眉,道“十七年前,你我曾共用一雙筷子,同吃一碗飯菜,今日為何要多費周折,再填飯菜?”
橫江搖了搖頭,走向院門。
洪馨菡長身而起,大聲追問道“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竟然又是這一句。
橫江點頭一笑,道“馨兒不怪我,肯再叫我江哥哥,我怎敢不答應?”
洪馨菡卻將雙手放在腰間,做了一個凡俗世間,世家大族女子的仕女之禮,話音已是溫婉至極,道“夫君。”
聽聞此言,橫江腳步猛地一踉蹌,險些摔倒在雪地中。
夫君!
連這等稱呼,都被洪馨菡說出來了!
在橫江印象中,洪馨菡乃中土帝國丞相之女,詩書傳家,自幼知書達理,又曾在飽學大儒周先生門下求學,不僅僅是通曉禮數,更是有著冰清玉潔的心思。
可她這一開口,便是“夫君”二字。
橫江站穩之後,定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
“江哥哥,你果然是不願意娶我的。”
洪馨菡臉上淚水如簾,淚痕縱橫交錯。
她拿起筷子,端著橫江擺在桌上的飯菜,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橫江勸道“你慢些吃,別噎著。”
“吃飽了,才有力氣哭。”
洪馨菡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一般,吃著紅衣給橫江準備的飯菜。
橫江見她吃了飯菜,便轉回了屋中,此情此景之下,他又哪裡有心情吃得下飯菜,也斷然不可能學洪馨菡這般,懷著一份吃飽了才有力氣哭的心思。
洪馨菡等橫江回到屋中,吃飯速度遽然變慢,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嚥,道“夫君準備何時娶我進門?”
橫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