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不定,深深的看了聶隱娘一眼,又看了看橫江。
橫江卻微微一笑,道“閣下放心,你我鬥法鬥劍,是你我的私事,我必不會讓旁人插手。”
趙清雪被橫江說中了心事,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可他心中殺機,卻前所未有的堅定起來,暗道“這個橫江,實在怪異!我今日第一回和他相見,竟被他一身溫潤如玉的君子氣度,惹得道心不穩,對他動了殺念。如今他竟只憑著我臉色變化,就將我的心思,猜得明明白白,此人簡直生了一顆七竅玲瓏的慧心。”
“我若留他性命,等到天長日久之後,只怕我的道心會被影響得一塌糊塗……”
“修仙即是修心,問道即是問心。我若道心潰爛,此生此世必無半分問鼎長生的機會。橫江啊橫江,你我無冤無仇,可我為求仙道,為得長生,卻不得不殺你……”
趙清雪想著想著,乾脆連眼睛都閉上了。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尤其像趙清雪這種人,長著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更是容易讓內心殺氣,顯現於眼眸當中。
趙清雪就怕橫江看到了他眼中殺意,嚇得逃之夭夭……
第二百六十一章:夫君
純陽仙人,六識通透,即便是天眼通一類的神通,亦是手到擒來即可修煉,故而趙清雪倒也不至於被臺階道路絆倒在地。~~
入得內門,一行人便走向宣明高塔。
獨孤信以掌門身份,接待眾人。
接下來,便是安排殿宇院落,讓眾人住下來。
如此諸多事情,看上去很是平和,可所有宣明道場的弟子,心中都清清楚楚,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瞬間的平靜罷了。
不知為何,洪馨菡竟未第一時間,就提出為父親報仇之事,反倒像是來此做客一樣,安安穩穩的在客院當中,住了下來。
直到天色將晚,她才離了客院。
守候在客院門外的宣明弟子問她,如今已經到了飯點,是讓人送來飯食,還是帶她前往宣明食堂用飯。洪馨菡只搖了搖頭,說她自有吃飯的地方。那守門的弟子半信半疑,卻也不好追問,洪馨菡卻請他帶路,說是要去找橫江。
得了宣明弟子指引,洪馨菡直接走向了宣明山竹林,來到了橫江的院落之外。
叩叩叩!
洪馨菡站在院外,以指叩門。
片刻之後,院門開啟,橫江修長的身形,站在雪中。他見到來此拜訪之人是洪馨菡,也有些詫異。
洪馨菡則目光如水,緊緊盯著橫江,抿嘴不語。
那內門弟子見這氣氛有些詭異,便趕緊告辭而去,“橫師弟,我另有事情,就先走了。”
冰天雪地,寒風呼呼。
先前被趙清雪以萬丈雷霆的手段,摧散的烏雲風雪,早已遮住了天穹。
二人對視不語,雙方不過是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
可雙方之間的風雪,以及那一扇開啟門的門框,卻似天涯海角之隔。
良久之後,洪馨菡嘴唇微微動了動,竟說出一句“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橫江不知為何,只得點頭說道“只要不違背道義,休說是一聲,哪怕是千聲,萬聲,我也敢答應。”
他雖智略非凡,可世間最難揣測的,乃是女子的心思。
故而,當洪馨菡再度開口,橫江竟是愣在那裡,無言以對。
洪馨菡嘴唇微啟,柔聲道“江哥哥!”
這三個字,只讓橫江似乎被雷霆擊中,渾身一僵。
十幾年前,二人同窗求學,相處日久,那時候洪馨菡就是如此叫他。時隔多年,諸多事情,早已是人非物非,與往日再不相同。
這一聲江哥哥響起,立時讓橫江腦海當中,浮現起當年二人聽周先生講課,課餘一起玩耍,抓蟬、捕蝶……
良辰美景,少時記憶,翻書一樣,在橫江腦中不停的翻轉。
可事別多年,洪馨菡像當年一樣呼喚橫江,橫江卻難以像當年一樣答應她一聲,只道“我也不曾想到,洪丞相的性格,竟然如此剛烈。”
“周先生罷官之後,不肯以字畫筆墨賣錢,甚至連辦學收學費之事,都覺得玷汙了文人的風骨。我爹和周先生在朝堂裡,爭鋒相對了多年。周先生如此剛烈,我爹又怎會差到哪兒去?周先生待你如子,你敬周先生如父輩,於情於理,都改殺了那成碧君與國師,也該廢了中土帝國的皇帝。我爹選擇為舊朝廷舊天子守節,此事雖與你有關,卻也不全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