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別人說這番話,王胖子根本不會理會。
但眼前這位不是別人,曾擔任過十幾年聯合財富情報組主管,專門負責反洗錢,現在雖然跳到金管局,但一樣是港府金融監管部門的高官。
大陸收回香港那麼多年,現在不比以前。
兩地警方合作越來越密切,內地公安一年不知道要給香港警方移交多少罪犯,香港警方移交給內地的也不少,新聞裡經常報道兩地警方甚至三地警方又聯合破獲一起什麼案子,聯手搗毀一個什麼犯罪集團。
王胖子可不想被內地公安和香港警察同時盯上,擦了一把虛汗,小心翼翼問:“關sir,您朋友想打聽什麼?”
“去年底,貴行以三百萬港元的價格拍出過一幅內地畫家的作品,那位畫家姓吳,叫吳澄,我朋友想知道是誰委託貴行拍賣的,真正的成交價是多少,作品最終是被誰拍走的。”
“鄙行每週都有拍賣會,拍出的藝術品太多,我要看看拍賣紀錄。”
“請。”
“關sir,尚德是拍賣行,不是入境處更不是警隊,我承認鄙行有客戶資料,但沒有您想的那麼全面,尤其一些場外買家,我們只有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銀行賬戶,對方姓什麼都不知道。”
作為前聯合財富情報組主管,關星偉一直很關注香港幾大拍賣行,不止一次給商業罪案調查科提供線索,破獲好幾起販毒團伙透過藝術品拍賣洗錢的案件,對他們內部的情況並非一無所知,若無其事笑道:“我朋友只需要您知道的。”
王胖子站起身卻沒走,又苦著臉說:“關sir,協助警方辦案是鄙行的義務,但傳出去必然會影響鄙行的信譽。”
“放心,今天的事我朋友會幫貴行保密,不需要貴行提交書證,更不需要王先生出庭作證。”
“謝謝,嚐嚐咖啡,我一會兒就好。”
……
與此同時,只能委託妻子和老同學請三位專家吃飯的韓博,剛匆匆趕到隆華分局刑警大隊四中隊。見到了傷心欲絕的死者妻子和女兒,也見到了上衣被撕扯過、臉上有淤青,正抱著雙臂哭哭啼啼的黃家慧。
跟專案組兩位副組長打了個招呼,韓博直接走進最左邊的詢問室,坐到黃家慧面前。
“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
“報告韓局,死者妻子剛才沒控制住情緒,認為她丈夫出事都是黃小姐害的,甚至懷疑黃小姐與死者存在不正當關係,趁我們不注意對黃小姐大打出手,拉開之後破口大罵,罵得很難聽,我們不得不嚴厲警告了一下她。”
“黃警官,別為難她,要不是我,吳老師也不會來深正,我……我……我對不起吳老師,也對不起吳太太。”黃家慧嚎啕大哭,淚水直流。
不太像裝出來的,韓博有些意外,一邊示意黃建峰坐下,一邊慢聲細語地問:“黃小姐,我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但為了搞清吳澄先生的死因,給吳澄先生的在天之靈及吳澄先生的親屬一個交代,希望你振著起來,配合我們公安機關搞清楚一些情況。”
“您問吧,我配合。”黃家慧擦了一把眼淚,妝容全毀了。
站在一邊的常彩燕取出一包紙巾,很默契地遞了過去。
韓博翻開了一下安保分局刑警大隊長黃建峰剛才做的詢問筆錄,抬頭問:“黃小姐,你跟吳澄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很早就認識了,我是東山人,我是吳老師的學生,畢業之後才來深正的。”
“吳澄在東山有家庭有事業,都已經當上院領導了,怎麼想起辭職來深正的?”
“畢業之後跟吳老師一直沒聯絡,直到去年夏天去東海參加一個活動,在活動遇到了吳老師,他很高興,推掉應酬請我吃飯,聊了很多,問我的近況,問我們那一屆學生的近況。”
黃家慧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聊到一些譁眾取寵的所謂大師,放個屁都有人搶著聞,胡亂畫幾筆就值幾百萬,而真正獻身藝術的畫家的作品卻無人問津,吳老師很不甘。
我去東海參加那個活動本來就是要結識畫家跟他們談合作的,跟出版社編輯約稿差不多。老師懷才不遇,我想幫他,就建議他來深正發展,畢竟深正的拍賣行比較多,藝術品市場也比老家紅火……”
用她的話吳澄是一位懷才不遇的畫家,志不在仕途,也有那麼點不甘現狀,從東海回老家之後權衡了兩個月,決定辭職來深正搞一個畫室,讓曾經的學生當他的經紀人,幫他賣畫。
死者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