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杆魚叉迎了上去,當不得孟劍卿的俯衝之勢,連人帶叉翻倒在地,鬼頭刀劈下,手臂粗的船舵被劈為兩半。
延福伯翻身坐起,眼見船舵被毀,痛哭失聲,胸中怒火更是旺盛,大叫著衝了過去。
孟劍卿右手短刀擲出的同時,人已向掠向另一側的鐵錨絞盤,雙手一合,鬼頭刀再次劈下,絞盤碎裂,鐵錨嘩嘩滑下海去。
延福伯橫叉一擋迎面飛來的短刀,短刀順著魚叉飛了一個迴環,自延福伯頭頂削了過去,削入艙壁之中,猶自奪奪有聲。
延福伯仍往前衝,要將魚叉插入孟劍卿後心時,忽然聽到媚紅的驚呼,這才感到自己頭頂熱血汩汩而下,眼前一片模糊,不由得伸手去擦。
只這一緩手之間,孟劍卿飛起一腳將他踢下了海。
帆破錨沉,海船拖著鐵錨順風飄蕩,去勢立時緩了下來。
方國豪臉色煞白,哭喪著臉道:“完了,完了……”
媚紅提燈的手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孟劍卿有意裝出受了重傷的樣子,為的不過是讓賊人和他們拼個同歸於盡;延福伯一死,這船上就全是他的天下了。
他在欺騙她,也許一直都在欺騙她。
孟劍卿揮出長繩,套住艙壁上的那柄短刀的刀柄,一揮手,長繩帶著短刀收了回去。
他收刀回鞘,看著媚紅說道:“那艘小船,是為你準備的。無論你要去哪兒,我都不會干涉。那些金銀,雖然不多,也足夠你們一輩子過得舒舒服服了。”
方國豪聽得他這話,真如絕處逢生,喜道:“多謝孟校尉不殺之恩,媚紅,咱們快走!”
媚紅眼中淚光點點,被方國豪拖著進艙來收拾衣服,又將重傷的方十四和方十七兄弟扶出艙來——她怕自己走後孟劍卿一定會殺了他們以絕後患。孟劍卿站在艙門處看著他們,媚紅幾乎想伸手取過那個梳妝檯,但是孟劍卿輕輕哼了一聲。她遲疑一下,心中湧起的苦澀滋味令得她終於落下淚來。
【十四、】
他們走出艙來。
孟劍卿突然一怔。
不知何時,方才被踢下海的延福伯攀著鐵錨又爬了上來,溼淋淋地握著那柄扔在甲板上的鬼頭刀,吶喊著砍向栓住鐵錨的硬木柱。
孟劍卿心念方生,刀已出鞘,盤旋呼哨著攔腰削向延福伯。
但已遲了一步。延福伯拼盡全力的一刀,砍斷了木柱,鐵錨帶著一截斷柱滑落入海中,船身一震,陡然加速。孟劍卿的短刀嵌入了延福伯的腰際,延福伯身子震動,但兀自僵立不倒,臉上帶著笑容,瞪視著孟劍卿。
孟劍卿一揮長繩套住刀柄抽了回來,延福伯這才砰然仰倒入海中。
方十四和方十七幾乎在同時悲呼一聲撲向孟劍卿,孟劍卿堪堪握住短刀,聽得身後響動,霍然旋身,回刀橫削過去,方十四和方十七仆倒在地。
方國豪大叫著拉著媚紅奔向繫著小船的繩索:“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馬上走!”
孟劍卿冷眼看著他們從自己面前奔過去。
媚紅突然一揚手,一片粉末迎面灑了過來。孟劍卿猝不及防,眼前迷濛,急向後退,方國豪已自側旁捅出一刀,若非孟劍卿在刀鋒刺入的一剎那本能地順著刀鋒扭動身體,讓刀鋒貼著肋骨滑了過去,只怕這一刀便可洞穿他的半個身體。
方國豪還想再來一刀,但已再沒有機會,孟劍卿聽聲辯位,循著他出刀的方向,斜斜跨前一步,探臂一刀割裂了他的咽喉。
媚紅狂叫著撲過來,被孟劍卿一腳踢了開去。
孟劍卿向後退了數步,急以清水洗眼。覺得那粉末濃香撲鼻,心中大是不安。
媚紅慢慢站起來,丟在甲板上的燈籠一閃一閃地照著她臉上慘淡的笑容:“那只是我平時用的脂粉,沒有毒。”
孟劍卿也已覺到睜開眼後並無異樣,這才稍稍安心,定一定神,看著媚紅道:“我放你們走,你們又為何還要偷襲我?”
媚紅咬著唇揚起頭來:“當初我們放你走,你又為何要偷襲我們?”
孟劍卿注視著她緩緩說道:“因為我已知道你們要去哪兒。由此順風飄向東南方向,便會遇上黑水溝,順著黑水赤流,哪怕一片無帆無舵的木板,也能飄到日本。”
媚紅怔了一怔,說道:“我在大明,是罪人,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囚徒,不逃往大明的敵國,我又有何處可去?”
孟劍卿揚起了眉:“你要走,我絕不會攔著你。但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