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遲了一步。四人同時拉燃了藏在身上的火藥引線,吶喊著揮刀狂砍過來。
只要他們能將李克己兩人困住片刻,便能拖住他們同歸於盡。
孟劍卿一刀削掉了其中一名蒙面人的半個右肩,反手又是一刀劃斷了另一名蒙面人的左手五指;但已阻不住他們的攻勢。
李克己揮動鐵鏈,連擋數刀,一把扯住孟劍卿,縱身躍起,房頂上的四名蒙面人立刻揚手丟擲八條長索,當頭罩了下來。
孟劍卿揮刀削去,長索卻綿軟全不著力,反而纏住了李克己的鐐銬。那四名蒙面人吶喊著同時拔刀飛撲而下,逼得他們兩人墜回到地上。
孟劍卿落地之際刀鋒旋轉,逼近他的一名蒙面人雙腳血肉橫綻,怪叫著踉蹌欲倒,但是他們腰間的引線已將燃盡,火藥立刻便要爆炸。
長街盡頭,驀地裡箭枝破空呼哨而來。
孟劍卿脫口叫道:“孔教習!”
一道白練在這同時呼嘯著飛卷向李克己。李克己一把抓住白練,騰空而起之際,反手扣住孟劍卿的左臂,帶得他也同時飛起。
身懷火藥的四名蒙面人大叫著向四面飛撞開去,倒地之際,插在心口與頭顱要害處的長箭兀自顫動不止。
火藥轟然炸響,炸裂的街石撞在孟劍卿背上,李克己也捱了兩塊。
但是他們總算是死裡逃生了。
另四名蒙面人,兩人被炸倒在地,另兩人帶傷而逃,但被孔教習射倒一個。另一個甚是滑溜,閃在街邊的一根廊柱後,踢開一家店門鑽了進去。
孔教習沒有追擊,收起弓,向孟劍卿他們招手一笑,翩然而去。
孟劍卿看不到追蹤那名蒙面人的人,但他明白暗中一定已經有人跟了上去。
他暗自吁了一口氣。
回望錦衣衛衙門,火勢已經變小。
著淺碧衣裙的雲燕嬌,肩籠白練,翩然落在他們面前。
孟劍卿拱手道:“雲姑娘,多謝了。”
他向李克己做了介紹。
雲燕嬌輕輕說道:“李師兄好。”
李克己怔了一怔。
他該像孟劍卿一樣叫對方“雲姑娘”,還是應該叫“雲師妹”?
也許他這一叫,自此就將踏入一個他從來沒有想到將會踏入的世界。
雲燕嬌又道:“我們來遲一步,叫李師兄受累了,真是對不住。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李師兄請安心回去休息吧。孟校尉,也多謝你了。”
雲燕嬌溫婉有禮,但是話鋒卻如此凌厲。
孟劍卿明白她將要做什麼。或者說,海上仙山將要做什麼。
暗中的主使者想將目標引向誰,已經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多年來一直沉寂不肯再問世事的海上仙山,已經被捲了進來。有他們來追殺暗中的主使者,無論那主使者是什麼人,都將無可遁形。
真不知暗中那人是太聰明,還是太笨——聰明到將海上仙山引向自己的對手,笨到以為可以將海上仙山引向自己的對手。
回錦衣衛衙門的路上,孟劍卿忽地想起一件事:天字九號四方上下都裝了精鋼鐵柵,李克己是怎麼出來的?
他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三道鐵柵的大銅鎖都鬆鬆地掛在那兒。
跟著孟劍卿進來的劉千戶,臉也掛了下來。
看來一直有人悄無聲息地潛藏在詔獄中照應李克己。開幾道鎖,對那個人那說,只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他沒有順道將李克己的鐐銬也開啟,算是很給他們面子了。
沈光禮傍晚時分才回來,聽了孟劍卿的彙報,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而說道:“皇爺已經準了道衍大師的保釋,暫時讓李克己回青城去侍奉他病重的母親,並要我們派人護送。你走一趟吧。”
孟劍卿注意到沈光禮說的是“護送”而不是押送。這一定是洪武帝的原話。沈光禮絕不會在這樣的地方記錯的。
沈光禮出了一會神,忽地眯眯笑了起來:“你替皇爺留心看看,這麼大一個人情,那顆鐵豌豆如何吃下去。”
孟劍卿恍然明瞭。
對鐵笛秋這種人,只怕懷柔才是上策。
【九、】
因為有孟劍卿護送,李克己沿途驛站換馬,無不順利。
趕回青城時,才不過六月初三,但是仍然遲了一步,葉氏已經在前一天過世。
李克己既已回來,葉氏的喪事很快便辦妥,安葬在李瑞林的右側;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