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銀子,不說萬,而曰‘方’;不說千,而曰‘幾撇頭’。這個說:‘我身上虧空一方四五,某老哥幫了我三百金,不然者就沒飯吃。’那個說:‘多蒙某公照顧了一個差,內中有點子羨餘,填了七八撇頭陳欠,才得起身出京。’更可笑者,不說娶妾,而曰‘討攜;不說混戲旦,而曰‘打彩’。又其甚者,則開口‘嚴鶴山先生’,閉口‘湖楚濱姻家’。這都是抖能員的本領,誇紅人兒手段。弟列個末秩,厭見飫聞。今日老朽謝事,再也沒這俗談到耳朵裡,也算享了末年清福。”這孝移本是個膽小如芥,心細如髮之人,不敢多聽,卻又不能令其少說。無奈何又揀了一部楊文靖的奏疏,另起一個問頭,這柏公才轉而之他。
談興正高,只見蝦蟆手提一條抹布揩桌子,向柏公道:“吃飯罷?”柏公點點頭兒,說:“熱酒來。”女婢手託一盤油果、樹果,葷素碟兒,站在屏柱影邊,蝦蟆一碟兒、一碟兒擺在桌面。柏公叫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