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如來佛,那個還來送佈施?我是奉承呀,是實話呢。”盛希僑笑道:“有些,有些,是著哩。”紹聞道:“既是如此,大哥十五日走走罷?”
盛希僑笑道:“也罷,十五日我就去虎豹虎豹。但只是我不赴你的席,事完我就要走的。更有一說,夏賢弟也得去。”夏鼎道:“我是不請也要去的。”盛希僑笑道:“我去虎豹,賢弟也去豺狼一回,好趁場兒。”夏鼎道:“我只算一隻豺,狼是譚賢弟佔了。人人都說他是個憨頭狼。”大家轟然一笑。
盛希僑留二人午飯,吃過水麵,飯後而去。紹聞又再三叮嚀,盛希僑道:“再不爽約就是。”
及到十五日,夏鼎先到。盛希僑策馬而來。兩個弄了一付骨牌還元寶債。這債主陸續繼至,各為了禮。一邊開賬簿,撥運算元。
到那爭月份時節,恰好這邊夏鼎喊道:“這叫‘踏梯望月’!”
到那利上加利時節,盛希僑道:“這個‘恨點不到頭’差一點子竟算不上去。”
到眾人齊不依時節,盛希僑道:“這竟是‘鐵索練孤舟’了,再給一付‘順水魚兒’罷。”
到那小夥計多說話時,一個老客長,卻一聲兒也不言語。
夏鼎道:“這一付該怎的?”盛希僑大聲喝道:“‘公領孫’,‘公領孫’全不許‘小不同’!”
到那打算盤時,夏鼎道:“七不成,八不就。”盛希僑道:“不成不就,給你一付‘揉碎梅花’。”
及到那比較成色時,盛希僑道:“好一付‘臨老入花叢’,滿眼都是春色。”
少頃,敲起天平來,夏鼎道:“真正這個合了‘油瓶蓋’。”
到了撤約時,盛希僑道:“火燒‘槅子眼’。”
稱的完了,各包各項,盛希僑道:“妙哉!真正一個‘大快’。把元寶還完了,豈不快哉?”於是也住了牌。
那眾客商把銀裝到褡子裡,要告辭起身,紹聞攔門留道:“席已熟了多時,那有不吃便飯傍午回去之理?”那老客商道:“今日望日,關帝廟午刻上樑,社首王三爺言明,有一家字號不到,罰神戲三天。爭擾譚爺一杯酒,誤了上樑燒紙馬,要唱三天戲哩。”紹聞道:“三天戲俱是敬得起的。”盛希僑道:“賢弟大差,神聖大事,如何可誤?只得送列位赴廟獻神。”
眾人向盛、夏二人拱一拱道:“有罪少陪。”盛希僑道:“失送。”
紹聞送出大門,回到廳上。盛希僑道:“爽快!爽快!”
夏鼎道:“如何?是一千八不是呢?省了二百兩,我猜著不曾。”盛希僑道:“作速擺你的席來,我首座,你弟兄兩個打橫,也不管誰是虎,誰是狼,吃上個桃園結義。”
王象藎在旁,覺欠債還完,心中把一塊石頭去了;這盛公子之豪邁,逢若之機巧,也有點瑕中摘瑜之情。急與保柱下菜斟酒,打發席兒散了,到晚自引趙大兒與女兒去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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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巫翠姐忤言衝姑 王象藎侃論勸主
卻說紹聞還債已畢,到次日閤家吃飯以後,睡的還不曾醒。
好不自在煞人也。將巳牌時分,揉著眼站在樓門說:“拿洗臉水來。”老樊送的盥盆壺水洗了臉。冰梅整飯,無非是不曾下著的雞鴨,糯米蒸糕,大嚼了一個含哺鼓腹。俗語云,心裡空了降得飯,想向來欠債未償之時,那個寢食不安,不待智者而知矣。
吃完了飯,正在院內啜茗漱口,只見巫家一個小廝,名叫寶盆兒,到面前說:“俺奶奶叫請譚奶奶到東街,悟果小相公病哩不睜眼,叫急忙瞧瞧去。”王氏忙問道:“是怎的了?”
即叫保柱兒叫轎子。這興官兒也要瞧瞧小兄弟去。王氏道:“再叫乘轎子同去。”興官道:“我跟著走罷。”王氏允了。
坐了一乘轎,跟的是保柱同興官,上東街來。
到巫家門首,也沒有人照應。進的院去,巴氏起來讓坐,王氏向巴氏一拜,說:“親家母好呀!”巴氏道:“也沒啥好,坐下罷。”王氏看巴氏光景,全無親熱之意,即叫道:“翠姐哩,孩子是什麼病?我瞧瞧。”巴氏道:“孩子是想奶奶的玻”巫氏在廂房出來,見了婆婆也不萬福,也並無慌張之意,說:“怎麼來了?”王氏道:“坐了一頂二人轎子來。”廚嫗奉上茶來,王氏只得接在手中呷了半盞。興官與巴氏、巫氏作下揖去,俱都不甚瞅睬,王氏心中大有不肯依之意。爭乃巫家聚了一班婦女,既有眾寡之勢,兼有主客之形,不便怎的發作,只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