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看見眼前情形,僵了一下,走上前:“王爺,皇上請您進去。您先換件衣裳吧。來人,快給王爺取件衣裳來。”
“不用了。告訴皇上,我走了。我帶她走。”
殿內很靜,所以,皇帝聽見了。他離開御案,著急地往外走:“你不許走!”一手扶在門框上,他站住了。
十幾步外,他最親近的弟弟背對著他,懷中抱著一個女子。女子的頭靠在他胸前,髮髻散開垂了下來,絲絲縷縷,在風中,一飄一蕩。
“皇兄恕臣弟無禮。臣弟明日再來請罪。”感覺皇帝在身後,允祥仍然不肯轉身。
皇帝突然意識到什麼:“你不許走!不許帶她走!她是朕的。把她留下!”
“世上從來沒有佟楚言這個人。皇兄想留下誰呢?一個不存在的人嗎?”允祥嘆息道,仍是背對著皇帝。佟楚言沒有存在過。他們曾經的青春,曾經的歡樂,曾經美好的一切,是否也只是夢幻?
皇帝一窒,仍舊下令:“給朕攔住怡親王,不許任何人出養心殿。”
眾太監猶豫了一下,上前圍住怡親王。
高無庸不知所措,半是懇求半是徵詢:“王爺?”
允祥長嘆一聲,轉過身來:“皇上想拿她怎麼辦呢?”
允祥的朝服上滿是血跡。懷中人的上身直如從血池中撈出來一般,只有一張臉是乾淨的。眼瞼微合,嘴角微翹,那是皇帝看熟了的睡顏,只是此刻白中發青,毫無生息。
皇帝腿一軟,幸而身邊的太監及時扶住。
允祥嘆了口氣:“四哥,讓我送她走吧。”
皇帝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兩眼空洞地目送著他轉身,有些蹣跚地,一步一步走出養心殿。那一頭青絲跟著,一飄一蕩地出了他的視線。
甬道很長,長得似乎走不到頭。
上一次,他們一起走過這甬道,他拉著她的手,希望他們永遠走不到頭。路的盡頭,他不得不放開她。
在那之前,也有幾次,他們拉著手,笑著,一路小跑過這甬道,去宮外的天地尋找快樂。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在這之前,他背過她。她趴在他背上唱歌,她說:“胤祥,我們一直往前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京城,好麼?”
那時,他沒有聽明白。結果,他們錯過了。
如果,那一日,他聽明白了,帶著她一直往前走,遠遠地離開京城,今天會是什麼光景?讓人痛徹心肺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允祥把懷中的人摟得更緊。
天空中飄起了雪珠子。
允祥抬起頭,一片雪花落到唇上,伸舌一舔,甜的。
“楚言,下雪了。雪後天晴,我們去西山,好麼?”
吳雲橫
趁著眾人在震動混亂中,吳雲橫悄悄離開養心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禁宮,來到天橋一座小宅院。
看見他,有些無所事事的女主人喜出望外:“怎麼這會兒來了?留下吃飯?”
吳雲橫無可無不可地答應,等她把小丫頭打發出去買菜,院子裡沒別人了,這才拉住她:“行李呢?你馬上出城。往西邊去。”
女人一愣,隨即喜道:“你的仇報完了?”
“嗯,報完了。你往西走,一路打聽皇上派去準噶爾的使團,找到怡安格格。告訴她,她母親被皇上鳩酒賜死,叫她不要回京城。”
女人一把摔開他的手,一臉醋意:“誰知道你惹了什麼格格,要找你自己去找。叫她不回京,跟著你不成?”
吳雲橫強忍厭煩,摟住她親了一下,笑道:“你呷什麼乾醋?怡安格格是先帝爺的外孫女,準噶爾公主,豈是我惹得起的?再說,小毛丫頭一個,哪有你一半風情?我欠了她母親一個人情,得替她辦件事。你幫我跑趟腿,告訴她她母親的死訊,省得她矇在鼓裡。她回不回京,都有人服侍,用不著你我操心。從此以後,咱們雙宿雙飛,你的好處,我總記得。”
女人轉怒為喜,答應了,又纏著他廝磨了一陣。
吳雲橫心裡焦急,也不得不敷衍兩下,調笑道:“你就這麼想我?一刻也等不得?我還指望快些把事辦完,找個安穩地方,叫你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呢。”
女人心裡象拌了蜜,紅了臉:“想得美。”想到他方才的話,奇道:“你說的那位格格是先帝外孫女,她母親被皇上賜死,難道——”
“別說!別問!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皇家的事,不是你搞得明白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