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倒在放滿了水的浴缸裡,而整個浴缸裡的水,都已經被染得血紅血紅的。
其實就是血。
等我衝到父親身邊,才發現他的手腕有道很深的傷口,這個竟跑在浴缸半溫的水中,血液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半個身體幾乎被染紅了!
分明是割腕自殺!
我將父親從浴缸中抱出來,再摸了摸他的鼻子,感覺還有一些微弱的呼吸。
“媽媽!”
我瘋狂地衝進臥室叫醒母親,他還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大半夜吼什麼啊?”
“爸爸出事了!”
等她走進衛生間看到爸爸的樣子,當即幾乎暈過過去。我急忙把媽媽扶起來,她渾身顫抖地說:“快!快!送醫院!”
“等一下,先包紮傷口!”
家裡正好有些包紮工具,我把父親割破的手腕包紮起來,期望暫時能夠止血。
“快打120叫救護車吧?”
媽媽已哭得六神無主了,我搖搖頭說:“救護車過來還要十幾分鍾,我們小區對面就是醫院,必須馬上把爸爸送過去!”
我艱難地背起父親,他要比我重十幾斤,現在更是死沉死沉的。媽媽幫忙在後面託著他,踉踉蹌蹌衝出房門。我一手撐著樓梯扶手,一手抓著爸爸的胳膊,彷彿壓著千鈞重擔,隨時都會將我壓入泥土。等小心地走下樓梯,我的額頭上已滿是汗水,肩膀和腰背異常痠疼。
為了搶救父親的生命,我不顧一切地往小區門口跑去。凌晨的晚風吹到我臉上,風趕了剛才的流淌的眼淚。媽媽貼著爸爸的臉,呼喚他的名字期望他能醒來,黑夜的路燈照著我們,走出小區門口,馬路對面就是醫院了!
可我感覺力氣已經用盡了,背上的父親越來越沉,我整個人要崩潰了。深深呼吸了一口起,咬緊牙關揹著爸爸小跑著衝過馬路。凌晨出頭疾馳的汽車,對橫穿馬路的我不停鳴喇叭。我卻把性命豁了出去,雖然幾乎被一輛大卡車碾到,但幸運地跑到了醫院門口。
直接揹著父親進了急症室,把他殘留著最後一口氣的身體,小心地放在擔架床上。媽媽匆忙跑去辦理掛號手續,值班醫生簡略檢查了一下父親,搖搖頭說:“手腕的傷口很深,大量失血,心跳和脈搏都很微弱,瞳孔放大,非常危險!”
眼淚再次掉下來,我抓著醫生的手吼道:“快點救他!救他!”
醫生重新包紮了手腕的傷口,把父親推到另一個房間,“病人大量失血,唯一的辦法就是輸血,但他需要的輸血量非常大,現在醫院血庫裡的存血已經用光了。”
不用他再說下去,我立刻伸出手說:“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兒子!”
隨後,我和父親分別火速做了血型檢驗。
結果出來以後,醫生卻以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對不起,你不可以給你的父親輸血。”
“為什麼?”
“你們的血型不一樣,你的父親是O型血,而你卻是AB型血。”
我張大嘴巴,“什麼?我是AB型血?”
“血型排列是很複雜的,父母與孩子的許性不同也很正常。”
媽媽痛苦的搖搖頭說:“我是B型血,也不能給老頭子輸血嗎?”
“不可以,我也無能為力了!”
我抓著醫生的胳膊說:“不,醫生,請你再想想辦法,能不能從其他醫院再調血過來?”
“現在是凌晨三點,你讓我怎麼調?”
然而,醫生的眼睛卻讓我發現,他心裡的另一段話——
“老頭子真可憐啊,兒子居然是替別人養的!”
我的腦子裡又是“嗡”的一聲,握緊拳頭,盯著醫生的眼睛說:“什麼?你說什麼?”
醫生表情古怪地後退了一步,“沒社呢們,我要去搶救你的父親了。”
我和媽媽都絕望地看著他,在急診室外的小房間裡,各種儀器插入父親的身體,反覆折磨著奄奄一息的他。
凌晨的醫院,大廳裡空空蕩蕩,呼嘯著陰冷的風,只有一盞掉等詭異地閃爍著,是否感應到了某種靈體?
十分中後,醫生向我們走來宣佈:父親因失血過多導致臟器功能衰竭,已確認死亡。
父親死了。
沒有父親的日子。
第一天.
凌晨五點,醫院。
我親手把父親送進太平間,摸著他的身體逐漸由熱變冷,面板由蒼白變得黑紫,骨骼與肌肉漸漸僵硬。醫院大廳的電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