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透過別人的力量去實現自己的理想。這個主意其實最早是李富生提出來的,當時的李富生跟現在的李富生完全不是一回事,那個遊蕩在歷史長河中兩千年都不死的老妖怪,最善於藉助他人的手去做自己的事。
父親想要離開,就必須要找一個合理的藉口,因為他雖然有人罩著,但西海河還有三臺河子畢竟是管制的軍事禁區,所以,他讓母親從北京來到了西北,一住就是一年多,父親透過私人關係,在利用這個藉口,從三臺河子離開了數次,暗中進行自己的密謀。但最後,時間越來越緊張,他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所以違紀把母親接到三臺河子,母親當時即將面臨分娩,父親需要照顧她,就有更多可以不被人注意的時間。
其實,他沒有照顧母親,很多很多時候,母親都是一個人躺在冰冷空曠的房間裡,獨自面對將要發生的一切。
我就是在三臺河子出生的,空曠的房間,沾著隱隱血跡的鐵架子床,我那種隱約的熟悉感,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對那個環境,有了一種印象。
父親和鄭立夫的最終決裂,就是因為雙方的立場發生了最嚴重的分歧,鄭立夫堅決不同意把計劃的任何資料流入到境外,即便理想不能實現,也不能這麼做。但是當時的父親,已經為這個計劃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就好像對一個人注入全部的情感,覆水難收,他陷在泥潭沼澤中,無法自拔。
“當時,小君苦苦哀求過鄭立夫,我沒有看見過,但很多年後小君偶爾說起這些,還會傷神。”
玉姨對父親的兄妹感情,要比跟鄭立夫多,她當時沒有什麼能力,只能用哀求和眼淚去試圖說服鄭立夫。
年輕的鄭立夫,有自己的立場和決絕,他沉默且低調,但是在關鍵時刻,他的槍是冰冷而且無情的。
第351章 上輩人的決裂(二)
當年的一聲槍響,決定了事情之後的走向,父親死在遙遠的邊境線上,他一死,他所經營的一切都隨之煙消雲散。文哥玉姨沒有什麼辦法,鄭立夫在這幾年時間裡培養出了屬於自己的一套班底,所以文哥他們鬥不過鄭立夫。對於現實,他們只能暫時忍耐。
但是鄭立夫沒有亂殺,他只殺掉了將要叛逃的父親,之後又找到了孤身帶著我的母親,鄭立夫帶走了我,這讓母親悲痛欲絕。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我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好像能讀懂他們每個人的感覺,不僅僅是讀懂父親,還可以讀懂鄭立夫,母親,玉姨,文哥。對於鄭立夫來說,那同樣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他並非冷血無情,相反,他對於老舊的人或事,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他可以十年總穿一件衣服,可以一輩子抽一個牌子的香菸。
但事實就是這樣,他親手殺掉了自己的親哥哥,儘管迫於無奈,然而仇恨已經深深的埋下了。
“小君恨鄭立夫,恨之入骨。”
恨意最大的,無疑是玉姨,她覺得是鄭立夫阻止她和文哥的戀情,也是鄭立夫殺掉了自己最信賴的哥哥,從父親倒在邊境線上的一瞬間,玉姨的心裡,已經埋下了一顆復仇的種子。
為了復仇,玉姨也改變了初衷,她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可能永遠都無法斗的過鄭立夫,所以她離開文哥,選擇了陳思烈。陳思烈是個強勢的男人,這讓玉姨感覺不爽,而且厭惡,但她沒得選擇,她只能藉助陳思烈的勢力,只有陳思烈可以讓她變的強大起來。
在玉姨將要離開文哥的時候,文哥哭了,無比悲痛,但是他沒有阻攔,他知道,自己幫不了自己愛的人,所以,就讓她走。
“那兩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感覺活著沒有任何意義,行屍走肉一樣。”文哥慢慢道:“我常喝酒,也總在想,我沒有參加小君的婚禮,但是我知道,那肯定是場隆重的婚禮。”
文哥混混沌沌的過了一年多,被安排到了當地的派出所當聯防隊,事情可能真的是很巧,在他參加工作之後,才知道陳思烈調任,已經在當地。由此,他和玉姨再一次想辦法聯絡上了,儘管雙方的身份已經有了很大的差距,不過文哥相當滿足,他知道,自己愛的人就在不遠的地方,就在同一個城市。
“每天晚上,我在睡覺的時候,耳朵貼著枕頭,彷彿就能聽到她的呼吸聲,那種感覺很好,我沉溺於此。”文哥慢慢閉上眼睛,滿臉都是陶醉。
往往,一個很小的細節可以改變一件事情。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在玉姨嫁給陳思烈之後,又生了兒子,儘管她擁有了一些能量,不斷的暗中搜尋鄭立夫,但是鄭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