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個老妖精!” “叫我看看?” “小孩子不能看,好利害,專吃小孩子。”
《輕輕的撫摸》第十章(2)
後半夜,他溜到街上,將一包衣物扔進垃圾站。周圍不再那麼燠熱,他來到馬萍自殺的地方,依然是岸津如魘,他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麼區別,不同的是馬萍敢做敢為,而他是深藏不露。“深藏不露有什麼好處呢,爛心的蘋果放不了多久。”他對自己說。 天亮,他回到家。衣服也沒脫就倒上床,一睜眼已經天黑,趕緊起床做飯。飯做好,一直等到半夜娘倆兒也沒回來,只好自己吃。 過了兩天他才明白,擔心已是多餘,黎雲帶著孩子回了孃家,一去不返。 轉眼又到了去博愛的日子。 段思宏刻意打扮一番。外邊陽光很好,街上走的大部分是旅遊者,穿著時尚,三五成群在湖邊說說笑笑忙著照相。正好一艘龍頭渡舟離岸,遊客們興奮地叫著衝他揮手。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見到施小茹該怎麼表現。上次分手時留下的話,現在想起來懸念大了點,人家不定抱了多大希望呢。 諮詢室裡拉上|乳白色薄紗窗簾,漂過似有似無的音樂。施小茹見到他,倒茶,讓座,行業話。剛剛排遣掉的壓抑又回到他心頭。“今天準備對我說點什麼呢?”這女人這樣漂亮的臉,卻說出這樣乾巴的話; 簡直不能容忍。 “我想說單位裡發生的事。”他說。 “很好。” “全國都在加大改革力度,我們單位也無例外。國有制毛病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說了,電臺幾十年如一日,我們這些人說句好聽的,全是馬戲團裡的鸚鵡,人家讓怎麼說就怎麼說,怎麼唱就怎麼唱,上班不用帶腦子,一張嘴就能混飯。”這番話是他在部門改革會上說過的,所以不用過腦子。 “我們那第一步抓收聽率,一部分節目實行承包,訂短期合同,效益好再延長。這樣就產生一個競選承包人問題,你知道各單位表面上看是一群人,實際上都是一夥一夥的,各有派系,這樣就導致開會時候你選你的人我選我的人,都想把自己人推上臺,領導只好出面,根據票數,當面指定,結果我被排在第一。” 施小茹不卑不亢,等他往下說。 “中國曆來這樣,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你不能表現太突出,太突出肯定沒好事,這一點我領教過多次。當場,就有人站出來反對,說我在外面搞灰色收入,播音吃零食,還有的人簡直就人身攻擊……”他氣哼哼不再往下說。 “喝口水,慢慢來。” “一說這些就生氣。” “每個單位都如此,尤其面臨改革大氣候,矛盾會突出暴露。” “你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說的與工作完全無關!”施小茹不動聲色,還記著上次分手時段思宏語氣沉重的樣子。“說我平時穿衣不檢點,喜歡花裡乎梢,與身份不符,你說這不是沒茬找茬嗎?誰規定了上班該穿什麼,不該穿什麼?這也成缺點了?啊?想穿什麼那是我的自由,看我不順眼,我看你們還不順眼呢!我當時就站起來,表示棄權,什麼改革,純粹他媽胡扯淡,就這種觀念,改回春秋戰國去吧!” “喝水。” 段思宏喝了一口,在紙杯沿留下淺淺的唇膏,閃耀一絲絲銀光,施小茹看在眼裡。“我們那兒說是‘上層領域’、‘政府喉舌’,其實一幫烏合之眾,文化素質極低,還不如大街上賣烤地瓜的,跟他們沒理可講。我們部門主任是軍隊上轉業下來的,問我對大家的意見有什麼看法,我說沒看法,挺好,但我不會改。你說我還能說什麼呢?一個人應該按照自己心裡的意願去穿戴,不應該強求自己與外界一樣,應該尊重自己,使衣著成為建立人格的一個組成部分,樹立起一個健康的、屬於自我的衣著穿戴觀念。這些報紙上天天提倡,照說我都算落伍的啦。我當場反擊,這根本不是在選舉麼,純粹批鬥會!我才不管他們怎麼說呢!我說了,我以後該怎麼穿還怎麼穿,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本來麼,它是一種很個性化的東西,是內心素質的一種外在體現,不是說你想改就改,想怎麼搬動就怎麼搬動的。不信你去看一個人,不用看他的臉,也不用多接觸,只要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就能有一個大概的測定,他是幹什麼的,人怎麼樣。你說對不對,這怎麼可能你說改就改,你讓我穿什麼我就穿什麼呢?再說就算我穿的不符合你們要求了,可工作並沒有落下,而且比你們誰幹得都好!再退一步說,我就是工作沒幹好,這和穿衣戴帽有什麼關係呢?你說看,對不對?我沒客氣,跟他們說,你們也別費神提意見了,我壓根兒也就沒有想當這個官兒,哪天真的討了飯,也不會討到你們家去,我就這麼說的。對誰都沒客氣,我怕誰?真是的,無欲則剛,行者無疆!” 自從段思宏來到這裡,空氣中就浮動了一股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