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肉體,那個伺候他的黑鬼也是一路貨色。當年我的寶劍刺進了他致命的位置,”我握著劍柄的手都感覺到劍在他的胸骨裡頭咯吱直響啊。那殷紅的鮮血呀,噴了我一臉的,一次又一次。爵爺喃喃地說,說到這兒他做了一個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手勢,又說,“一次又一次呀。可他就是死不了。”他嘆了一口氣,“現在我怎麼能相信他死了呢?不,除非我親眼看著他的屍體腐爛。”
威廉姆爵士拉長了臉端詳著我。大山忘了凍瘡的疼痛,瞪著眼張著嘴。
我說:“爵爺,您還是冷靜一點的好。”我喉乾舌燥、心亂如麻,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爵爺說:“不,別指望他能聽懂我的意思。這事只有麥科拉明白,這一切他全知道,他親手把這個怪人埋過一次。威廉姆爵士,這個麥科拉可是個老實人啦。是他親手埋的,他跟我爸爸兩人,還端著兩個銀燭臺照著埋的。那個奴僕是他從印度的科若曼都帶回來的,我早就應該把這一切告訴您的,威廉姆爵士,只是害怕家醜不可外揚。”說這最後一句話時,他鎮靜自若中有一股哀傷,似乎剛才那種神情恍惚的狀態已然消逝。接著他又說:“您自各兒琢磨琢磨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按他們的說法,我哥哥得病,死了,然後埋了,一切都是那樣平淡無奇。可是那個印度奴僕幹嗎要原路返回去?我想這一點您應該弄清楚。”
威廉姆爵士站起身來說:“爵爺,半分鐘以後我再來陪您。麥科拉先生,我有兩句話想跟你說說。”他把我帶到帳篷外面。腳下的霜凍嘎吱嘎吱地響,白花花的樹枝擦著我們倆的胳膊肘兒,這光景與當年兄弟倆在灌木林裡決鬥的那個晚上何其相似乃爾。我們來到別人聽不到的地方,威廉姆爵士說:“真是荒謬絕倫。”
我附和著說:“那當然,他是瘋了。這又是一個證據。”
威廉姆說:“我把他逮住捆起來如何?這就得由你來做主。如果他的話都是瘋人的囈語,我看有必要採取行動。”
我看了看地面,又回頭望了望帳篷,只見裡面的火很旺,幾個人都在看著我們。接著我環顧四周,瞅了瞅樹林和山脈。只有一個方向不敢去看,那就是威廉姆爵士的臉。
我終於回答道:“威廉姆爵士,我是覺得爵爺不正常,而且這種想法早就有了。不過,神經失常有程度上的不同。至於應不應該把他監禁起來,這——威廉姆爵士,我可沒有資格說。”
他說:“我有資格,我需要的是事實。他的胡言妄語中有什麼事實根據、有什麼理智嗎?你幹嗎吞吞吐吐的?你以前埋過那位紳士先生嗎?”
“埋是沒有埋的。”我說,最後,我終於鼓足了勇氣,便對他說,“威廉姆爵士,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牽涉到一個貴族家庭和我個人的榮譽,所以無法向您說個清楚明白。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您一句話,我就遵命而行。反正我只能說爵爺的精神失常還沒有到那種嚴重的地步。這件事本身很蹊蹺,可惜您無意之中觸及到了痛處。”
威廉姆爵士說:“我並不是要打聽你的秘密。坦白地、也很不客氣地說,跟今天這幾位在一起我沒有太多的興致。”
我說:“我決不會為此而責怪您的。”
威廉姆爵士說:“先生,我還沒有請你發表批評或者表揚的意見呢,現在只想跟你分道揚鑣。為此,我準備了一條船和幾個助手供你使喚。”
我思索了片刻,說:“這真是太感謝了。不過,我還要請您允許我替爵爺那一方說一句話。我們對這件事都有一種好奇心,都想知道其真相。我自己掌握了一部分,爵爺知道的那自然是太多了,那個印度人原路返回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威廉姆爵士沒等我說完,就插嘴道:“我自己也這樣認為,因此我主張弄它個水落石出。那個奴僕會不會像一條忠實的狗到主人的墳墓裡去陪葬,這我們不得而知,反正他的生命很危險。我主張盡咱們最大的努力把他救出來,這人有什麼劣跡沒有?”
我回答道:“沒有。”
他說:“那你家大少爺呢?我從爵爺那裡聽說了一些。不過,既然奴僕對他那麼忠誠,估計他也有某些可貴的品德。”
我說:“您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就是地獄裡也有相對好一些的東西嘛。我認識他都二十年了,可我永遠都是那樣恨他、佩服他、害怕他。”
威廉姆先生說:“我又在探詢你的隱私。請原諒,這可不是有意的。我去看看墳墓就知道了,有可能的話,把那個印度人救出來。如果滿足了這些條件,能說服你的主子回奧本尼去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