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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不意外地看到了鏽跡斑斑的鐵皮頂,這輛車可能快要報廢了。我有些想笑,但馬上愕然地發現臉上的肌肉彷彿凍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你終於來了。〃

那一定是我在做夢了。

一想到這些,我就下意識地朝自己的雙手看去。手上,昨天被布條勒過的痕跡已經消失不見,看上去只是平平常常的一雙手。從眼角看出去,周圍的人都象電影裡的慢放鏡頭一樣,以清晰可辨的速度張嘴、舉手,但沒有半點聲音。這種妖異的情景的確只會出現在噩夢中,我也清楚記得我曾經夢見過這樣的情景。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一個夏日的正午,我還在大學的自習室裡,突然眼前變得一片漆黑,那個看得熟而又熟的自習室一下變得詭異莫名,從牆角,不斷地有一個個半透明的人形擠出來,直到我因為驚嚇而發出聲來,卻發現自己原來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對,現在一定還是這個樣子。

我在心底這麼對自己說,可是,卻依然有些不安。這個聲音太逼真了,簡直不可能是我的幻覺。也許,我現在是種半睡不醒的狀態,昨天睡得實在太晚了。

快醒來。天啊,快醒來。

我默默地想著。這時的汽車也已經慢得象是停了下來,周圍的人都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可是我知道,在那些半張的和大張的嘴裡,依然在不時地發出一股股惡臭,在他們的面板下面,也仍然有粘稠如漿糊的血液在潮汐一般湧動。那些血液,粘稠的,西瓜汁一樣的清甜……

這是幻覺……

〃你果然來了。〃

象是要打破我的論斷,這個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聽不出說話人的性別,聲音很尖,但又說不上是女人的聲音,卻又不象男人發出的。夢是現實歪曲的反映,可是這個聲音我怎麼也無法從現實中找到對應的。如果硬說要有,大概也只有電影裡那種故意變形的聲音了。

這不是幻覺!

我想站起來,可是身上卻如同壓著萬鈞重物,根本動不得分毫。這的確是個噩夢吧,我想。眼前一片昏暗,所有人都靜止了一樣,這的確不象是現實。我拼命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連手指都無法動彈。我愕然地看著周圍,那些男男女女仍然一動不動,不,也不是一動不動,而是極慢地動著。那些人的嘴在慢慢地張合,象魚嘴一樣,無聲,卻又毫不猶豫地張開,合上,慢得幾乎看不到。我拼命掙扎著,耳邊那個聲音越來越響,已經變成了一陣冷笑,仍然聽不出是男是女,而這笑聲也象陰影一樣無所不在。

〃你終於來了。〃

這聲音慢慢地說著,心滿意足的樣子。這種有條有理的話實在不象是我的錯覺,可是這周圍的情景卻又太不象真實。也許,這的確是我的幻覺,一定是了。

我想著,身體卻更加沉重,周圍的黑暗彷彿活物一樣蠕動,有種難以想象的幽深,象是一口古潭,深不見底,太深了,連水也變成了墨汁一般漆黑一片。

〃來吧。你來吧。〃

那聲音仍在響著,帶著蠱惑,也同樣讓人恐懼。恍惚中,我覺得自己象站在懸崖邊,再踏出一步便會墜入萬丈深淵,就此粉身碎骨,可是這聲音仍在引誘我向前,讓我身不由己地走向前去,即使墜向空虛也在所不惜。

這是夢麼?這一定是夢了,可是,這個夢為什麼如此真實?不,我絕不能睡著。我的神經已經如同琴絃一般繃緊了,我知道自己睡著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我一定要醒過來,我現在是坐在一輛汽車裡,汽車很老舊,一步三搖,十分顛簸,邊上一個農村婦女正抱著一個籃子,小心翼翼地護著籃子裡的東西。裡面是雞蛋麼?雞蛋孵化後會變成小雞,如果沒孵出來就煮熟了,那叫喜蛋,家鄉話裡叫孵退蛋。那個蛋裡有一隻成形的小雞,有些還已經長了毛……如果沒有煮,開啟後會有血水流出來吧,粉紅的,血水,帶著清甜的味道……

〃啊!〃

突然,象是有一道閃電擊下,電流傳遍了我的全身,我猛地站了起來。頭頂正是行李架,我站起得太急,頭〃砰〃一聲撞在架子上,將上面的行李也撞得一陣響,頭頂也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正恬不知恥地叫著,而周圍仍然很明亮,仍是大白天。車上的人倒是真的有一半目瞪口呆,張著嘴合不攏。

他們大概以為我是瘋了吧,我訕笑了笑,對四周道:〃對不起,我想起件事,對不起。〃

所有人都舒了口氣。那個被我嚇了一大跳的農村婦女開啟蓋住籃子的包袱皮往裡檢視著,車廂裡狹窄而憋悶,要是有個瘋子在裡面,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