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古越裳卻還有閒情說笑,彎腰向著溪水洗臉上汙跡。
錦瑟暗恨自己膽怯懦弱,見此驚道:“少爺別動,傷口不能見水。”拉住古越裳,從自己中衣上撕下一片乾淨柔軟的布料,放在溪水裡洗淨,擰乾,小心擦試古越裳佈滿血汙的半張臉。布料放溪水裡揉洗了四五回,總算將古越裳臉上血跡弄乾淨,只見一道縱深的傷口從左面嘴角拉至左眼角後面帶勢拖進了鬢角里去。
長相守 05
錦瑟瞪著古越裳,一時茫然。這樣深的傷定然是不能好了,就算結了疤也斷然回不去從前的樣子,那疤癒合得好,顏色淡些便該謝天謝地。只是這樣鍾天地靈氣造華的一張臉,惹得太湖畔多少佳人傾心痴狂,如今竟然毀了?錦瑟看慣了古越裳,早知道少爺人生得美,卻從不當回事,現在這張臉毀了,便似明珠蒙塵,芳蘭遭穢,教他忍不住覺得惋惜。
金燕子遞過來一個小藥瓶,“這紫玉凝膠治傷最好。”
錦瑟開啟藥瓶,一股淡淡草香衝入鼻中。錦瑟將藥膏均勻塗在古越裳臉上那道長而深的傷上,聽金燕子道:“這小小一瓶藥價值百兩黃斤。”
錦瑟微微冷笑:“我家少爺的臉有市無價。”話一出口發覺不妥,這話萬不可細品,難道少爺的臉是可以賣的?
古越裳額頭青筋抽動,顯然是想笑又拼命忍耐。
胡彥之警告地瞪了金燕子一眼,金燕子吐了下舌頭,笑著轉開臉。
歇息片刻,胡彥之為難道:“古公子,你實不該插手此事。”
古越裳不言語,聽他怎麼說。
胡彥之又道:“實不相瞞,我乃是青蓮教的右護法。以陸波寧為首的玉林黨人禍亂朝政,擁兵江淮,已成朝廷心腹大患,端王邀我教蘇教主為助,共同肅清政黨。我此次南來便是收集玉林黨人為亂的證據,不想被他們發現形跡,一路上圍追堵殺。那日古公子與我撞見時,我身中媚毒,急切間只得在野外做那事,不想由此竟與古公子相遇相識結成莫逆,只可惜也連累了古公子。”
古越裳淡淡一笑,“小事一樁,不必掛懷。”
胡彥之誠懇地望著古越裳,“玉林黨人位高權重,出手狠毒,古公子昨夜助我,只怕日後會受牽連。如若古公子不棄,胡某願與公子結為金蘭,向我教蘇教主引薦,再由蘇教主薦於端王。端王乃當今聖上嫡親的叔叔,深受太后與皇上倚重,有他護著,定能保古公子一家平安。”
古越裳笑道:“多謝胡兄關心。”答應不答應的話,卻隻字不提。
胡彥之又勸:“以古兄弟的才識武功,入於江湖可稱雄一代,入於朝堂從文則能位極人臣,從武則能封侯拜將。大丈夫立身於世,當建一世功名、流芳百代,若葬身草野,豈不辜負這一身的才情武功?”
古越裳瞧著胡彥之,臉上笑容不變,眼波如洗,幽幽得卻不見底,輕嘆道:“胡兄……你將古越裳瞧得低了。”
胡彥之一愣。
古越裳淡淡道:“承世人不棄,又借了漕幫水運的光,古越裳在江逝略有些薄名。胡兄與我初遇的那晚知道我的身份後便有心將我拖下水,因此那晚故意站在牆頭以手擊節合我的劍舞,引我出去相見。胡兄見多識廣,逞以口舌,言語精妙難得一遇,你我言談甚歡,定下第二日共語之約。其後,胡兄又以美酒、劍技、棋藝、琴法激我結交之心。胡兄是人中龍鳳,既有放下身段結納我的心,我如何能不激賞喜悅?桂林中,胡兄不肯救錦瑟,只待錦瑟一死好激我同仇敵愾之心,後來誘我殺人,這居心就惡毒了些。胡兄一步步引我入甕,我原以為只是為了求得助力化解開眼下這場殺劫,如今看來,只怕還看中了漕幫勢力,要借我出刀殺人將漕幫捲入朝局。”
胡彥之面色數變,終於長嘆道:“胡某一點心思全被古公子看得清楚,慚愧。古公子早知我心意,為何還要助我?”
“胡兄雖在算計我,卻也是當真看得起我。而我麼……”古越裳微微一笑,“我也實在是喜歡胡兄的膽大妄為。”
胡彥之瞪著古越裳微微沈吟,只見那原本俊美無儔的臉上橫著條又長又深的傷疤,皮肉猙獰地翻卷出來,可驚可怖。古越裳負手閒坐,神態瀟灑,卻似全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損毀,嘴邊一縷微笑,如拈花佛陀身畔迦葉的神秘微笑。胡彥之看不透這個人,完全不知他此刻在打什麼念頭。因為看不透,心裡反更覺得驚疑。
長相守 06
古越裳瞭然一笑,道:“古越裳昨夜為胡兄拔劍傷人,胡兄何來的疑忌?古越裳既然認了胡兄做朋友,這一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