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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無怨無悔的強烈衝動,如破土的嫩芽,決堤的河流,即使一萬個字眼,也形容不出它的萬分之一來。

不想和寶寶第一次見面就丟臉地哭鼻子,程諾努力睜大眼眶,力圖將眼底咄咄逼人的熱度給硬逼回去。沒想到右臉忽地滑過一滴溼漉漉的滾燙液體,他猛然一驚,難道真哭了?可別……

急忙抬起另一隻手慌亂地抹臉,結果涼涼的手背又是驀地一溼。

他呆了兩秒,似乎明白了什麼,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這不可能。

絕不可能。怎麼可能。

程諾震驚得脖子都僵硬了,機械地抬起頭往右邊看去──

那個他之前以為永遠不會哭,後來又以為從來沒有心的,風一樣來去不停捉摸不定的無情男人,那一隻永遠籠罩著山嵐霧氣讓人看不真切給人夢境幻覺的漂亮左眼裡,竟不知何時已然下起了漂泊大雨,掀起了滔天狂瀾,淹沒了萬水千山。

“……”整個人如遭雷擊,程諾傻在當場呆若木雞,張口卻不能語。

他竟然哭了。秦深竟然哭了。

秦深他……居然……

也是會哭的。

就算現在秦深跪下來抱著自己的腿,痛哭流涕地懺悔說其實他一直真心愛著自己,之前不過是一時糊塗身不由己這種人鬼不信的謊話,程諾也覺得,要比此時此刻他眼見的場景更靠譜一些。

秦深雙臂從程諾腋下穿過支撐著他的身子,沒辦法騰出去抱兒子。

不過看秦深現在這幅失魂落魄神飛天外的傻樣子,就算他有一雙空閒手,恐怕也抱不動自家兒子。

他簡直比程諾還呆得厲害,渾渾噩噩,傻了吧唧,心臟像被誰放在了跳樓機上,一會兒尖叫著衝上雲霄,一會兒又飛速地下墜降落,身邊掀起的氣流聲呼嘯獵獵,震得他耳膜都痛。

不止程諾,連蘇予危也看傻眼了。

原來無論多麼強大的男人,第一次當父親,都是這個傻樣。

早已紅透了的左眼無意識地輕輕一眨,潮溼的邊緣便又立刻湧出一層波光粼粼的水花,悠悠一轉,就凝成了一滴滾燙晶瑩的眼淚,咻地往下落程序諾的頭髮。

像一片下過雨的草原,因這天空最後奮力一滴的雨水,便頃刻溼成了一片風起雲湧的汪洋。

程諾猛地一震,覺得自己的整個頭皮都快要燙得炸開。那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雖然轉眼就淹沒在狂風駭浪的大海里不見蹤影,但它殘留的餘熱卻足以穿透面板滲入骨骼,頑強而兇悍地鑽進身體流遍四肢百骸,讓程諾的背脊狠狠一抽,連指尖都在狂顫。

恍惚中,右邊耳側幽幽飄來一股若有若無春風細雨的暖流:“諾諾,我愛你……你們。”

秦深嘆息著吐字,涼涼的嘴唇一張一合時而碰在程諾白白軟軟的耳垂上,輕如鴻毛的七個字,卻怎麼感覺重如泰山。

程諾晃了晃神,猛地往右一扭頭,感到冰涼的臉頰到底滑過了一滴再也忍不住的淚珠。

正是無聲勝有聲的溫情時刻──

“……生了?”

一個絕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此情此景裡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就像暖融融的春意裡忽然節外生出了一截閃著寒光的利刃,一下子破壞了整片美景。

程諾剛生完孩子,身體正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腦子自然也沒平時那麼敏銳,聞聲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看著來人,目光星散表情怔怔的,沒什麼反應。

而秦深在最初微微緊了緊雙臂之後,也只是抬起頭淡淡掃了來人一眼──不過周身溫度直接下降數度,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倒是蘇予危,聽見這個聲音,立即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嗖一下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霍地掉頭轉身死死盯著來人。

琥珀色的眼珠一點點漲成深深的咖啡色,裡邊一瞬間溢滿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情緒,無從分辨更難以細數。它們在兩方小小的天地間翻滾洶湧撕扯交織,簡直要噴出火來,卻在呼之欲出的剎那又被力挽狂瀾地扼住。蘇予危雙手垂在兩側緊緊攥著,全身繃得近乎筆直,不細看的話很難發現其實他的全身都正壓抑地顫抖著,極力剋制住那一股正從胸腔深處不斷湧上來的,想要衝上去給眼前這個活體冰雕一樣的家夥狠狠一拳,將他打趴在地的暴力衝動。

蕭嵐筆直地站在門邊,這時正午的太陽已鋪滿整個客廳,金燦燦的光芒從他背後延伸出無數條光線,將他的身影虛虛罩上一層淺淡的光環,讓他本就修長高大的身材顯得愈發筆挺突出,顯出一具極富男性美的輪廓來,反而具體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