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空如也,卻又排山倒海來勢洶洶把胸口都撞得發疼的玄妙的不同,沒有孩子的人,永遠不會懂。
蘇予危愛不釋手地抱著寶寶發了半天的花痴,忽然腦子一緊這才想起,他抱了寶寶這麼久,還沒給那兩個正經當爹的看一眼呢,不禁抬起頭看向對面──
呃,不看還好,這一看,蘇予危就頓時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對面那兩個剛剛從準爸爸榮升為真爸爸的男人,呆呆看著躺在自己懷裡的他們的兒子,四隻眼睛都沒出息地發直了,表情更是一個比一個傻。
蘇予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但到底把寶寶抱過去走到他們跟前,卻故意不帶理秦深一下的,直接把寶寶往程諾眼皮子底下一放。
修長強壯的臂彎裡,一個柔軟脆弱的小嬰兒安安靜靜地躺著,剛剛還驚天動地的啼哭聲不知何時已然停了,露出一雙對世界充滿好奇的晶亮眼睛使勁兒眨巴眨巴,粉嫩嫩的嘟嘟小嘴裡時不時發出奶聲奶氣的咿呀聲。
紅紅的小手掌舉起來在半空中胡亂晃著,五根胖乎乎的小指頭難以形容的可愛,看方向,似乎是想去抓程諾的頭髮。
他對程諾有一份與生俱來的親暱,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
蘇予危本來就是個心腸柔軟的軟漢子,這一刻更是覺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這初降人世的小萌物給萌化了,不禁舔了舔唇,對程諾半是興奮半是得意地說:“諾諾,你被自家兒子給比下去了哦~”
程諾哪裡在乎這個。他現在哪裡還聽得到蘇予危的聲音?
整個世界對他而言都變成一張無關緊要的背景,在他涇渭分明的視線裡羽化成煙一點點消散退遠,棄如敝屣,不值一提。天地萬物都模糊得像是打了厚厚的馬賽克,只有眼前這小小的一點清晰可見,如同黑白水墨畫裡那一抹獨一無二的色彩,鮮豔欲滴,粲然奪目,直直撞進眼球,刻在心尖。
他儼然已是痴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身前那近在咫尺的小嬰孩,純潔無辜的小臉蛋,軟綿綿的小身子,粉嫩嫩的小腳丫和小胖手……無一不不是老天最完美的傑作,無一不讓程諾忘了呼吸不會思考,捨不得移開一眼生怕就一眼的時間也會錯過什麼。
須臾,毫無自覺地,程諾那黑潤得沒有一絲雜質的清澈眼眸裡,便緩緩浮上了一層溼漉漉的霧氣,波光流轉碎影斑駁,宛如兩顆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寶石,光華璀璨,晶瑩如雪。
這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只是這個念頭在腦袋裡微風一過,程諾就覺得身體深處開始地動山搖轟隆作響,似要被一場從靈魂裡颳起的颶風給撕成碎片,震顫不止。
寶寶好小,好軟,這麼嬌嫩,這麼脆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碎了,似乎力氣稍大一點就會把他給弄疼,弄傷了。
程諾怎麼看都看不夠,卻又一邊看一邊忍不住想,這麼小的孩子,真的會有長大成人的那一天嗎?這麼細嫩短小的小胳膊短腿,真的能夠長成足以頂天立地的修長的四肢嗎?為什麼他一點都想不出來那個場景?更不想去想,這麼粉嫩柔軟的小嘴,以後會不會也吐出虛偽傷人的話語,這樣白紙般澄澈純淨的心靈,未來又會染上多少醜惡難堪的顏色?
只希望他能一直這麼小,小得能一直被自己抱在懷裡,睜著這一雙純潔無辜的大眼睛,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無知卻幸福地傻笑,而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真希望,他能一輩子都不要長大,不要被別人傷害,也不要……傷害別人。
腦子裡似有千萬根絲線攪在一起纏成一團亂麻,程諾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驚擾了這初見人世的小生命。
不知看了多久亦未足夠,忽然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程諾從身後也早已看呆了的秦深手中,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顫巍巍地往前伸去,在即將和小貝比指尖觸碰的地方略略猶豫了幾秒,然後帶著幾分初為人父(……人母?)的羞澀忐忑和胸口裡那滿滿漲漲幾乎衝破欲出的濃濃愛意,五指微張,便虛虛握住了自己兒子那正吃力伸向自己頭髮的一根小胖指頭。
沒能抓住心心念唸的“媽咪”的頭髮,但被“媽咪”一整截軟乎乎暖洋洋的手掌給柔柔包著,小貝比眼睛一眯嘴角一咧,小胖身子舒服地一扭,不由發出了像棉花糖那樣綿軟又香甜的含糊笑聲。
而程諾胸口大震眼眶一熱,便陡然融化在這毫無防備,燦若朝陽的一笑裡了。
那種簡直想把全天下最美最好的東西全部都送給他,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