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要害你……”
司虜塵嘆道:“你怎麼又這麼說,不是告訴過你別再說這種話了麼?”
鬱姝曼掩面哭泣,顫聲道:“可是我心裡難過……”司虜塵道:“你別哭……你看看窗子,外面是不是下雨了?你看見飛進來的花瓣了麼?”鬱姝曼道:“看見了,可是少得很……”
司虜塵道:“是很少,不過我手邊已經有二十六枚了,你呢?”
鬱姝曼這才知道他原來也和她一樣點數花瓣打發時間,越發覺得痛楚不堪,低聲道:“我的比你多,有三十四枚了……”
司虜塵笑道:“老天爺都知道偏愛你,知道你愛花……”
他的樂觀讓鬱姝曼心痛不已,她捂著嘴低聲哭泣。司虜塵等了很久,見她不言語,有些不安,輕聲道:“姝曼,你怎麼了?傷口又疼了是麼?”鬱姝曼極力控制自己,啞聲道:“沒……沒有……”
石梯上響起一陣腳步聲,她像被人抽了一鞭,全身抽搐了一下,愕然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人慢慢走下石牢。她暗暗咬牙,出於自尊,支起身子勉強坐起,眼色慘痛,憤怒而哀怨地盯著他。
這就是她的丈夫,狠心拋棄她和女兒,一去不回頭,如今又幫助別人折磨她的好丈夫!她恨他,更恨自己看錯了人。她眼裡並沒有淚,卻彷彿要滴出血來。
雪棲鴻走到牢門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兩隻手使勁抓著地上的乾草,由於激動和怨恨,強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心口發疼。她真想把手中的草泥擲到他臉上,可她四肢無力,連坐直起來都很費勁。
司虜塵不知道雪棲鴻到來,關切而著急地詢問她的傷勢。她一手捂著胸口,喘息道:“我沒事……你放心,我不會死的……”
雪棲鴻盯著她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隱約記得自己曾經有一段時間為這張臉神魂顛倒,夜不成眠;可是為什麼那種愛消失得那麼快,那麼遠,為什麼現在他心中只剩下恨?他模模糊糊記得這個女人曾經對不起他,但具體的情形已完全記不得了。他甚至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妻子,他只認得為他一夜白頭的素馨兒,並且對她言聽計從。她說眼前這個女人惡毒,他就相信她是惡毒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她還是那樣親切。
鬱姝曼無力地扭轉了頭,不願再和他面對。雪棲鴻皺眉道:“把臉轉過來。”鬱姝曼憤然轉頭,厲聲道:“雪棲鴻,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這樣折磨我,羞辱我?”她哀痛欲絕的神情讓雪棲鴻微微一驚,他若有所思地端詳她,淡淡道:“你不知道麼?”
鬱姝曼啞聲道:“我不知道,我當然不知道!這二十年來我無時不刻不在想這件事,想為什麼!可我始終都無法明白為什麼你會拋下我和蘭兒,始終都不明白!我知道你喜歡素馨兒,我也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誰也替代不了,而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也不敢想要取代她……”
雪棲鴻道:“你還有個女兒?”鬱姝曼悚然道:“難道你不知道?”雪棲鴻道:“聽說你的女兒也不是善良之輩。”鬱姝曼大驚失色,狂叫道:“誰說我的女兒不是好人,誰說的?”雪棲鴻道:“難道不是?”
鬱姝曼簡直要發瘋了,打了個哆嗦,哀聲道:“你不要傷害她,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傷害她……你恨我也好,厭惡我也好,一切的過錯都由我來承擔,但請你不要傷害蘭兒……”
雪棲鴻若有所思道:“她叫什麼名字?”鬱姝曼道:“雪拂蘭,她叫拂蘭,拂塵的拂,蘭花的蘭——這可是你給她取的名字……”雪棲鴻沉默良久,靜靜道:“我沒有女兒。”說完便走出地牢。
鬱姝曼驚愕地望著他的背影,毛骨悚然。有一陣子她真覺得自己快瘋了,她的頭昏昏沉沉,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過了很久,她聽見司虜塵清晰的聲音道:“姝曼,他什麼都忘了,素馨兒是新月教徒,精通幻術,一定對他下過手了……你不要灰心,只要有解藥,他會好起來的……”
雪拂蘭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正是她的父親,但她根本不能上前與他相認,更不要說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偎依在父親懷裡撒嬌。
素馨兒站在雪棲鴻身邊,眼光就像玻璃一樣冰冷單調。
雪棲鴻盯著雪拂蘭,他始終不相信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何況他既已不再承認鬱姝曼是他的妻子,當然也不承認這是他的女兒。
雪拂蘭的眼光既絕望又充滿了痛苦和怨恨,這種眼神讓雪棲鴻心裡一動,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