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稍安。他果然還是同原來一樣的。
於是我低聲道:“先生,重要的是小福,她怎麼樣?”
他卻慢條斯理起來,似乎在斟酌著,提著筆,一邊跟我閒聊:“你可好?”
我想,敵不動我不動,於是我也開始裝。不動聲色地把他旁邊那把椅子拖遠了一點,坐了下來,道:“嗯,還好。”
其實以前,我跟他共事的時候,他的桌子邊一般都有兩張椅子。另一張自然是給我預備的。
而現在,因為我天天泡在小福房裡,所以安玉寧讓人把他的書桌抬了進來,也有兩把椅子。另一把,也是我的。
我道:“挺好。你呢?”
他慢慢地寫下了一個藥名,似乎又覺得不妥,揉了丟去一邊,低著頭道:“我也挺好。”
我道:“聽說你做了御醫。”
他道:“嗯。”
我們又不說話了。氣氛就有點尷尬。
他倒是很自在,又寫了兩個藥名,道:“那天你怎麼就走了?”
我張口結舌,道:“自然是被帶走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道:“他帶你走你就走?”
“……”
他又低下頭:“失禮。”
我心裡就像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半晌,我道:“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我回頭,看著小福的搖籃。
他的筆尖一頓,道:“你說得對,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必要了。”
我一心想要他繼續開方子,於是忙道:“你也沒有來找過我。你直接就走了。”所以不是我的錯。
他似乎想了想,然後道:“你這麼說。也對。”
我鬆了一口氣。
他慢騰騰地開完方子,然後遞給我。我伸手去接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手腕。我嚇了一跳,他把我拉過去,傾身在我耳邊,說道:“你自己小心一點。我覺得,你家女兒這個毒不太尋常。玉寧這麼精明的一個人,不至於就一點都沒發現。”
“……”我試著抽回手,可是他不放,我只得低著頭道,“我知道了。”
他道:“不,你不知道。”
我忍無可忍,抬頭看他:“先生,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
他似乎一怔,然後慢慢地鬆開了手,最後無奈地一笑,道:“不,我只是擔心你。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退後了幾步,道:“我知道了。”
“你……”他試著又靠近了一點,但是我退開了。他便站著不動。
氣氛又變得很尷尬。我的頭皮有點發麻。於是我開始沒話找話說:“先生怎麼會跟那個什麼巡撫公子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我覺得此人居心不良。我休年假回陽溪的路上遇上了他,他聽說我是御醫,便邀我同行。卻是你的女兒病了,他想借我來與你套近乎。”
我:“……”
他又道:“他是要賴在你家了。我不放心,我也要留下來。”
我又:“……”
過了一會兒,我硬著頭皮道:“先生,我家,只有一間客房了……”
他想了想,道:“我是大夫,自然我住下。”
我徹底:“……”
他丟下我,走到搖籃邊去看小福,一邊看一邊皺眉,最終道:“她的毒……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她年紀太小,需要好好調理。”
我想了想,道:“好吧。先生,我這就讓人去幫你把客房收拾出來。你有沒有什麼行李?跟我來。”
他笑了。我總覺得,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他笑。或者說,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他笑,究竟是什麼模樣。
於是我們一起到前廳去見了那個奇異果。
他一見我們,就迎上來,道:“小小姐怎麼樣?”
我感激地道:“這次真是多謝齊公子了。給我帶來這麼一位御醫。”
他面上浮現出一個有些驕傲的笑容,道:“不必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我有點汗顏,偷偷去看孫思文的反應。他面上淡淡的,好像無動於衷。
說了幾句,他果然就提出要留下來,說是方便御醫治療小福。
我想了想,道:“這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寒舍簡陋,客房……”
孫思文輕咳了一聲,把那顆奇異果叫到了一邊,耳語了幾句。那奇異果起初有些不高興,但是後來似乎想了想,又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