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玉寧不在乎,他只當這是抱得美人歸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然後他卻連這個美人也不在乎了。要搶走便搶走吧。
他好像是沒有心的,不管付出了什麼,不管自己有什麼天賦,全都可以毫不在乎地拋掉。別人的心意也被他拿來踐踏。他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玩弄了他。
當年雲霜就是一個例子。她與煉博然相好,煉博然無法為她贖身。她便想辦法勾了安玉寧上鉤。安玉寧為了她折了一腿,將她帶走。然後他諶容,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成全了她和煉博然。
她利用了安玉寧,卻還讓安玉寧擔了一個仗著財勢奪人所愛的惡名。
安玉寧是何等聰明,被這麼狠狠地陰了一筆,事後怎麼會想不通?
可是他也不在乎。他說,既然雲霜另有所愛,那他成全了便是。他還幫他們養孩子,還在她身後把她妹妹帶在身邊。
他就像一陣風,總是飛得這麼高這麼高,誰也不在乎,什麼也不在乎。好像你已經找到了他的方向,下一秒,他又與你漸行漸遠。
師父含恨而終。臨終之前想見安玉寧最後一面。因為師父有一樁舊恨,想讓這個最得意的弟子給他報仇。
可是安玉寧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好輕巧的一句話。
師父的倔勁上來,不許弟子再為他報仇。
諶容有心,卻沒有辦法。就像一拳,軟綿綿地打在棉花上,心裡非常的不痛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是不停地挑戰安玉寧的底線。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沒有心的,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見到那個女娃娃。神情呆呆的。跟在安玉寧身後。年紀小的時候便牽著安玉寧的手,沒人的時候就讓安玉寧抱著揹著。大了一些,大約是懂得羞了,不敢再這樣,便一直拽著人家的袖子,不然就是被安玉寧拖著袖子。
安玉寧走到那兒都帶著她,像個奶媽子一樣照顧她,甚至讓她踩在自己肩上去夠開得正好的桃花。
諶容卻不敢肯定了。不過是一個女娃,看不出任何價值。好像只是有趣罷了。即使後來安玉寧娶了她,他也沒覺得什麼。大不了又是第二個雲霜。安玉寧為雲霜斷了一條腿,卻可以連雲霜都不在乎,何況是這麼個女娃。
他開始覺得,這個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在乎什麼了。他大約會做一個一世悠閒的貴公子,白馬擁輕裘,直到老死。
可是安玉寧卻是在乎的。很在乎,拋棄一切也要去在乎。他從不強迫任何人,可是自從娶了新婦,這個新嫁娘就吃盡了苦頭,天天被他強迫。軟禁,欺瞞,他還真是無惡不作,為了把人留在身邊,什麼手段都用。
那女娃子。人雖然小,卻很倔。典型的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脾氣。這應該是很好誘惑的型別。因為這種人往往喜歡鑽牛角尖,你若是叫她受了委屈,她必定要記恨的。
可是她卻不是不懂事。
諶容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這一輩子,見過很多人。軟弱的,坦蕩的。每個人心中,總會有這麼一兩個隱晦之處。也總會有這麼一兩個不確定的東西,可以加以引導,利用。就連坦蕩如孫思文,也曾經被他迷惑。
他可以很快地把每個人都分門別類,然後確定用哪種手段。
可是這個女娃。和安玉寧一樣,卻明顯都不在他的算計範圍之內。
安玉寧是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他沒有辦法。可是這個女娃,他卻是看不透。你說她呆,她的確呆。可是她並不是不明白。有的時候,她甚至比你更清醒。
就像那天,她在曠野裡對他說的話。她說:世人都說安玉寧薄情,可是她卻知道,安玉寧其實最重情義。
她說這句話的樣子,可真是叫人驚訝。
就像,安玉寧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的樣子。
他說:我瞭解你,就算你一輩子不把她還給我們夫婦,你也不會傷害她。
諶容笑了,這聲音,在月光中,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有些蕭索。
他輕聲道:“別人的心意總被你拿來踐踏,活像你什麼都不在乎。可是你說說看,你怎麼就沒想到你會有今天呢?要麼,你這輩子都這樣好了,為什麼又要在乎呢?”
安玉寧顰眉道:“小韻在哪裡?”
諶容悠然道:“你以為我會讓你再見到她?你放心,她的玲瓏美貌,即使不在你身邊,也會有人願意待她如珠似寶。就算我一輩子都不將她還給你,她也會過得很好。”
安玉寧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