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之下,再加上擔心小福,我也管不了這許多。但是我也沒有莽撞,當了一對耳環。雖然夥計看我一身狼狽,有心宰我。但是東西擺在那兒,他就是坑我我也能拿到夠用的錢。
我拿著錢,先買了一身小男童的衣服,在衣服鋪裡換了,扮成一個年輕的小公子。然後跟店家買了一匹馬。今天是放宵節,所以有夜市。也虧得我能買得到這些東西。
然後我就騎著快馬,一路狂奔。
一切順理成章。
月光打在薄涼的松花巖上,光芒清冷。
松下坡。
一個儒衣男子站在松花巖旁,好像在看月亮,又好像在望著遠方。
然後,一個身形瘦削修長的白衣男子,慢慢地從矮松後面,繞了出來。
諶容沒有回頭,卻笑了。他道:“你看,玉寧。你分明就是記得的。當年我們師兄弟三人不就是這個樣子。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就不穿白衣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必再強求
半晌,安玉寧冷淡地道:“因為白衣。總是容易弄髒。”
諶容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然後露出一個有些譏誚的笑容:“那是因為你開始喜歡上了一個黃毛丫頭,你天天跑到人家家裡去偷看人家。不敢光明正大,就只能爬牆。這還不算,你還把人家一起騙出來。從此你就不穿白衣了,因為做這些勾當不方便。
安玉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笑道:“你穿成這樣,簡直就是個笑話。難道特地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諶容也不在意,只笑道:“你是想見見你的寶貝女兒?”
安玉寧滿不在乎地道:“她不在你手裡。”
“哦?”
安玉寧笑得很冷酷:“就算她在你手裡又怎麼樣?諶容師兄,我瞭解你,就算你一輩子不把她還給我們夫婦,你也不會傷害她。我倒還是要謝謝你,幫我養大了我女兒。”
聽他這樣說,諶容的面色有些複雜。他這一生,絕不是像孫思文那樣的正人君子,更不是像安玉寧那樣的真性情之人。許多人都知道,他狡猾,無恥,陰暗。但是安玉寧說得對。他卻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
他不會殺了安小福,而是會將這個孩子養大。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吐出來的話,卻還是惡意的,冷漠的:“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冷心腸的人。你在意那個女娃,勝過在乎你自己的嫡長女。那如果我告訴你,女娃娃也在我手裡,你會怎麼樣?”
安玉寧一怔,果然動容。
諶容笑了,道:“我總會找到讓你在乎的東西的。”
十多年前,或許將近二十年了吧。師父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後院,找到了這個號稱天才的男童。他骨骼精奇,更難得的是悟性奇佳。
師父教他練武,採取的完全是俠客的方式。偷偷潛入,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教導。他偶爾會被帶上,坐在那家的牆頭上,看這個據說是天賦高出自己數倍的師弟,和師父一起,在月下翩躚舞劍。
他生得真好。雖然年紀這麼小,面色冷漠如霜雪。劍光夾雜著月色閃過,他的雙目卻從來平穩,豔麗的雙唇,觸目驚心。
諶榮也說不清自己那個時候是什麼感覺。師父明顯很器重這個弟子,有意傾囊相授,讓他繼承衣缽。而他,從小練劍,刻苦堅韌。師父卻從來不看在眼裡。
不是妒忌。絕不是。
他是師父的嫡傳弟子,也是唯一一直跟在師父身邊的弟子。所以師父把蘆歌劍,傳給了他。他自慚形穢,於是把這柄劍,雙手奉上,交到了那個人手裡。
可是卻被拒絕了。
那個時候的安玉寧,年少氣盛,正是白衣怒馬,風姿颯踏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我志不在此,此劍是絕世寶劍,交給我,是糟蹋了。師兄請自己留下吧。”
諶容不明白。他明明是個絕世劍才,為何說自己志不在此。
安玉寧又道:“我習武,不過是為了強身。”
不過是為了強身。
諶榮突然有一種,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拱手讓出,卻被人拿來狠狠踐踏的感覺。他試著說服安玉寧。他很有耐心,一年不行,就兩年,他相信他總有一天會說服這個不走正道的師弟。
可是安玉寧開始從商。揹著家人,揹著師父。他手裡的財富越滾越大,他這個人也越來越冷漠。他開始流連在煙花場所。跟人爭奪花魁,將那煙花女子金屋藏嬌。
諶容打斷了他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