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斌再也聽不下去,見他父女天理人倫既已喪盡,憎惡地遠離了幾步。
人的激怒大概也有一定限度,到這一步,反倒平靜下來,才想到劉棟說的句句是實。心裡萬分羞愧:劉主任啊,你又救了我一命,太愧對你了,先把這兩隻惡狼揪去,親手交給你,以謝天下。
但他並不是那種火爆性子的人,又想:“他們既然要組織*,我打死他一兩個人不是先捅了螞蜂窩?何不先告劉棟說去,反正跑不了他。”舉起來的棒子又輕輕放下,走到西邊,腳登窗臺,手扒牆頭,閃身跳上去,順著電杆“嗖嗖”幾下子著了地,大步向醫院走去。
走出家屬院這條小巷,剛向西一拐,不遠處個黑影一閃,躲到棵樹後面。馬上聯想到剛才楊萬利所談偷運武器的事。那好,算是贖罪吧,我也為革命盡點力。正籌劃應付辦法,面前冷不丁又跳出個黑影。不由“啊”了聲,急移步至一短牆後,作好自衛準備。
不料那人一聽聲音,竟壓著嗓子喊了聲:“是承斌!”大步朝他走來。
他一躲閃開,一時摸不著頭腦:“你、你是誰?”
透過近視鏡一打量,啞巴月色下,認出是畢哲峰。象遇到只惡狼,不由向後移著步:“啥時回來的?”
“剛到,把槍運來了。”畢哲峰說:“楊公在家麼?”
李承斌見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好不後怕:天哪,遲一步,叫他們一碰面就完了。於是說:“不知道。”
“別給我貓釣魚兒,你到底是……”畢哲峰一聽沒對上號,心裡犯了疑,立刻警惕起來,顯出殺氣騰騰之舉。
李承斌才想起楊萬利說的暗號,不緊不慢地:“因為我沒聽到兩快一慢的敲門聲,誰知道你是幹啥的?”
李承斌這一說,畢哲峰才緩了口氣:“那你……”
“等得不耐煩,你知道他那火性脾氣,讓我出來看看。”吃一塹長一智,連李承斌自己也奇怪,他竟會隨口編出這些假話來。
“原是這麼回事。”畢哲峰信以為真:“那楊公的意思……?”
李承斌想:既然誤認為是他們同夥,何不順水推舟。可兩手空空,一個還對付了,只是他們兩個人難招架,倘若讓他一跑,事兒就洩露了。便心生一計,從地上揀起塊磚頭,往後一指:“後邊那人是誰?”
“後邊?!”畢哲峰一聽,聲音都發顫了,扭頭看時,果然有個黑影。
畢哲峰說了聲“不好!”就向那人撲去。黑影一閃,畢哲峰舉著寒光閃閃的匕首當胸就刺,說時遲,那時快,李承斌見不是他的同夥,乘其不備,飛起一腳,“噹啷”聲,把匕首踢飛半空。
畢哲峰和那黑影同時驚叫了聲,還沒反應過來,李承斌就勢把他按倒地上……
十八 節外生枝 71
黑影是淑菲。
接受了張偉、嶽萍、肖冰重託,為挖出匯江敵特老窩,粉碎敵人陰謀,剪除*,懷著百倍警惕,抱著必勝信心,悄悄跟上畢哲峰尾追而來。
畢哲峰到小山鎮後,突然鬼鬼祟祟鑽進一個莊院,淑菲透過村幹部一瞭解,知道這戶主人就在彰州城後,覺得這裡有文章,不讓幹部驚動他,只安排人暗中監視。
夜深人靜,果然一個老婦手提燈籠開了門,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從門裡走出兩個人:一個是畢哲峰,另一個女的,腰肢束得碗口粗,*鼓得蒸饃兒大,一頭烏髮蓬鬆,半截白嫩的胸脯袒露,妖豔嫵媚,渾身散出一種迷惑男人的解數,體態*,顧盼多情。挽著畢哲峰一隻胳膊,臉嬌慵地輕靠在他的肩上,撕撕扯扯不鬆手。淑菲暗中細細一辨認,不由一驚:這、這不是蔣妮妮!她啥時鑽到了這兒,與畢哲峰勾搭上?馬上聯想到張偉、嶽萍曾懷疑,敵人從匯江、我軍陣地到彰州城,可能有個無形的網,專管蒐集情報,遙相呼應。她難道就是那個網中的聯絡點?正想著,後邊的人拉著幾輛排車出來,畢哲峰才鬼鬼祟祟地跟著消失在黑暗中。
淑菲斷定那上面是槍,便閃開一定距離,尾追在後面。
畢哲峰一夥在前面走得飛快,盡繞著村走小路。淑菲不住地觀察著,只怕迷了向。黎明時分,突然調頭朝一村鎮拐去。她沒來過此莊,也不知道叫啥名子,只怕追脫,忙從另一個衚衕拐過去,瞅準進了一戶人家,才放下心來。
淑菲估摸他們白天不敢行動,走上街來,無所事事,等了陣子,村上才響起了“吱吱扭扭”的開門聲,轆轤打水聲,小孩的吵鬧聲及偶爾哼著小調的歌聲。
公雞在村頭糞堆上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