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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雷寅雙脫口道:“你果然像花姨說的那樣愛看書……”

話沒說完,雷寅雙就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因為李健的臉色因她提到花姨而又暗了暗。

雖然姚爺說花姐沒傷到要害,可流了那麼多的血,不到最後怕是誰都不敢說真的沒問題。何況當初雷寅雙她娘病倒時,一開始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風寒,誰又知道最後竟會要了人命呢……

李健默了默,從房門口提進一個裝水的瓦罐,走到北窗下,將瓦罐裡的水倒進洗臉架子上的銅盆裡,回身對雷寅雙和小兔道:“過來吧。”

雷寅雙拉著小兔過去,抬著手臂由著李健幫她和小兔都捲了衣袖,看著他又道:“你別擔心,姚爺爺的醫術還是不錯的,當年我爹傷成那樣都叫他救回來了,花姨不會有事的。”

李健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道了聲:“我知道。”他見雷寅雙拉著小兔的手浸到水盆裡,便又道:“我來幫他洗吧。”

小兔聽了,立時往雷寅雙的身邊靠了靠。

雷寅雙安撫地捏捏他的手,抬頭對李健笑道:“你不知道,他不愛人碰他。”

李健看看小兔,笑道:“注意到了。”又道,“他倒是黏你。”

雷寅雙理所當然道:“當然,我是他姐姐嘛。”說著,先替小兔洗了手。

——要說小兔一個已經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能不會替自己洗手?可誰叫他如今是縮在一具孩子的軀殼裡呢?所以……

何樂而不為呢?對吧!

小兔一邊乖乖地任由雷寅雙幫自己洗著手,一邊聽著雷寅雙和李健沒話找話說。他哪能不知道,這小老虎顯然是又動了慈悲心腸,見李健替花姐擔著心,這是找著話開解李健呢。偏她不是小靜那種八面玲瓏的,這也真難為了她。

雷寅雙洗完了手,接過李健遞過來的巾子。這一回,她倒是沒再幫小兔擦手,而是拉著毛巾的一頭,示意小兔自己擦乾手,她則一邊擦著手一邊抬眼往窗外看去。

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從視窗看出去,只見朦朧的晨光中,遠遠近近都是一片低矮的屋脊。低頭往下,則是客棧寬敞的後院。過了後院,隔著一道牆……

雷寅雙忽然就發現,那竟是鴨腳巷的喇叭底!

只是,從這個角度看去,最多隻能看到板牙家的半截大門,另外兩家則是隻能看到門簷上的魚鱗瓦,卻是連院門都看不到一角的。

見她往窗外看著,李健走過來,推開窗,指著他們家的方向道:“之前還以為能看到你們在家做什麼的,結果竟是連你們三家的大門都看不到。”

雷寅雙一本正經地更正著他道:“還能看到板牙家的半截大門呢。”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笑了。可笑到一半,想著對面的花姐,心情頓時又是一沉,都斂了笑容不吱聲了。

過了一會兒,二人竟又同時說了聲:“不會有事的……”

雷寅雙看看李健,道:“你別太擔心了。”

李健則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別擔心我。”

在他的印象裡,小老虎是個爽直率真得帶著幾分男孩氣的孩子,卻再想不到,她心裡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竟一直在試圖安慰他。

小老虎被李健這大哥哥式的撫摸弄得一陣不自在,躲開他的手,指著房間裡到處堆著的書道:“這些書你全都讀過嗎?”

“嗯。”李健收回手,看著那些書道:“我總覺得,人活一輩子,也就只是自己的這一輩子而已。可看別人寫的書,就像是自己也跟著又活了另一輩子一樣。你會跟著寫書的人一起去體會他們的經歷,去認識他們到過的地方,還會從書裡知道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從別人的想法裡領悟到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想法……”

他頓了頓,忽地收住話尾,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道:“我……不過是愛看一些雜書罷了。”

此時小兔已經走到書架旁,伸著脖子一一看起那些書的書名來。但他並沒有伸手去碰那些書,而是回頭問著李健,“我可以看看嗎?”

這還是小兔進了房間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李健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李健一向是個聰明孩子,小兔對他似有若無的提防,他豈能感覺不出來?但他再沒想到,小兔這“毛還沒長全的孩子”,竟會對小老虎起那樣的心思。李健和鴨腳巷的人們一樣,也只當他這是經歷大難後沒個安全感,才那麼黏著小老虎的。

但對小兔這人,李健則是漸漸發現,這孩子竟很有些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