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回家保平安,別告訴我額娘。”
康熙仍舊一住不住哽咽,帶著悲聲說道,“只說差你出京辦差,可好?”
“好。”康熙快步走到門口,悄悄收住腳步,偷眼回望床榻上的納蘭性德。心裡暗自責備道,疼要喊出來,總這麼忍著,要忍到什麼時候!你為何總是這樣,自己壓了所有的事情!
“玄燁……別為了我殺人!”康熙強壓滿腔的悲憤交加,佯作聲調溫和的違心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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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水浸天趁著夜色來到南書房偏殿,此時納蘭性德高燒未退,滿嘴胡話,含糊不清,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水浸天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連忙扭回身,問道,“瞿唐風,他傷勢如何?”
“回稟師叔祖,傷口深淺不一,創口遍及全身,期望今夜高燒能退,不然情形不好說。”
水浸天從袖管裡掏出一個白玉瓶和幾朵子午蓮的花骨朵放在了桌上,故作一臉平靜的說道,“這是藥神泉水。現在子午蓮尚未開花,拿花骨朵將就著用吧。”
“弟子遵命。”
“我回了。”水浸天又望了他一眼,眼前浮現出三年前茈碧水月紗帳前拂動的身影、力透紙背的蒼勁字跡。誰成想三年過後,情形竟顛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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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納蘭性德的傷勢基本痊癒,康熙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藥神泉水果然有神效,癒合的傷口結痂快且不說,結痂脫落後竟連疤痕都看不到。否則,康熙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遍體的傷痕。
四月上旬,貢院開科舉恩科,納蘭性德參加會試,名列三甲,高中進士及第。卻以身體抱恙為由缺席殿試。康熙便隨了他的意思,正式晉封納蘭性德為二等御前侍衛。自此開始,納蘭性德正式踏足宦海,步入仕途。納蘭性德此舉,最得意的是明珠和瓊宇,最不贊成的便是水浸天。
天下舉子削尖了腦袋往裡鑽,納蘭性得來卻如探囊取物。進士及第、連中三元對他來說絕非難事。現而今,一場三藩戰亂、一襲朝堂宮闈的顛覆將他拉入最厭惡的官場。他本無心入宦海,惟願倚樓閒作歌,奈何他命不由己,這著實令人扼腕嘆息。
四月中旬,陣陣春雷警醒世人,鎮守廣東的平南王尚可喜疏請歸老遼東,康熙皇帝召集內閣大臣公開廷議。
朝內臣工對此持兩種意見,一方以索額圖為首,力主和平撤藩,以豐厚的待遇安撫。以明珠為首等臣工認為這是三藩的緩兵之計,這恰恰是他們給朝廷放出的煙霧彈。
康熙更傾向於前者,朝廷作戰準備不充分,且八旗子弟馬放南山多年,比起三藩連年剿匪,睡不卸甲的兵勇來說,戰鬥力明顯處於弱勢。再者,戰事一起,定然是三面受敵,即使是正義之戰,戰局的勝負仍舊是未知之數。
“還是老辦法,三推四請。尚可喜好歹也是個王爺,給足他面子,繼續爭取時間。”這是納蘭性德的辦法,“廷寄一來二去,個把月就過去了。”
“能拖延至入冬作戰則最好,三藩計程車兵在南方生活多年,江南江北冬季氣候差異巨大。出於儲存戰鬥力的考量,三藩定然不敢貿然過江。”圖海盯著疆域圖沉思良久,謹慎的奏報道,“且西北冬季酷寒,察哈爾王和王輔臣就算要策應三藩,也會選在東北風起時再行進兵。如此一來,又為朝廷爭取了至少三個月的時間。”
“總之,請皇上把握住一點。”瑪爾漢拱手提醒道,“撤藩詳情未敲定之前,切不可撥給三藩任何兵馬錢糧。越是這個時候,朝廷越是要把銀子攥牢。”
康熙看了看身側的納蘭性德,面帶不解的搖了搖頭。
納蘭性德微微一笑,輕輕地說,“瑪爾漢大人是怕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一旦戰事開啟,三藩拿著朝廷的銀子造大清的反,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果然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康熙旋即瞭然,展顏而笑。
康熙話雖說的漂亮,可做皇帝的誰不想天下太平。他打心底裡盼著“文”撤藩,恨不得天天三炷香貢著吳三桂那幫老不死的藩王,保佑他們能安安生生的滾回遼東養老。
納蘭性德清醒的意識到,吳三桂等人若不乘著撤藩的機會獅子大開口,狠吧勁兒的敲朝廷一筆,那月亮肯定從北邊落下去。無論如何都要穩住玄燁,決不能讓他被表象矇蔽。
可腦袋畢竟長在康熙的脖子上,就算兩個人再親近,也終究做不到二位一體。
康熙十二年五月初九,平南王尚可喜第三次奏請回遼東養老,康熙乘勢作出令